鄭家在臨江城中不算是數一數二的豪門大族,不過卻也介於二流與一流之間,族中沒有靈丹境強者,青藍境巔峯的高手倒是多的離譜,多達十幾二十位。
甚至就連當代的鄭家家主都是處於這個階段,只不過外界傳言,這位家主已經逐漸化海凝丹,半隻腳踏入靈丹境,很快就能突破。
一路行駛,馬車中時不時才傳出幾聲,倒是以鄭涼譚居多,大多都是些客套話,沒什麼營養,林逍也不打算深思。
那匹千里良駒的腳力本來就異於尋常馬匹,一路狂奔,無人敢阻攔,也沒有發生什麼意外,順風順水的回到了鄭家大門前。
臨江城太大,饒是千里良駒速度耐力各方面都很強,回到這裏的時候也已經日落西山,天邊的雲霞逐漸黯淡消散,直至銀月露頭。
“公子,到家了。”一路騎馬狂奔的華麗馬伕小心翼翼的掀開珠簾,細聲細語恭敬說道。
三人聽到這話,均是點點頭,然後放下茶杯,一人接一人的走出馬車。
林逍最後一個,那馬伕果然也是深諳世事的老狐狸,換作平常的馬伕,估計只會給自己主子開路,他卻是微笑依舊,只是那恭敬之色褪去不少,掀開珠簾的手未動。
走出去後,身背大劍的少年對着這個馬伕微笑示意了一下,算是感謝,他突然想起了老錢。
當初他落魄的時候,老錢不也是騎着自家老爹年輕時就有的的破爛馬車載着他,時不時在外頭跟他說幾句話。
也只有偶爾有人上來騎馬,他纔會與自己同坐與馬車之中。
走出馬車,林逍擡頭看着那氣勢宏偉大氣的鄭府大門。
大門兩側有着兩隻石獅子,高達一丈,面容威嚴,栩栩如生。
階梯暫時數不過來,但卻分爲兩個階段,中間有一片空地。
繼續看上去,一扇大門毅然而立,同湖木做的大門遠遠就能聞到木香。
這種木頭比起仙遊木雖說差了一個等級,但也是珍貴之物,能保持原有的香味五年到十年不會散去,許多達官貴顯房子裏必備的一種木材。
屋檐呈現出中高兩邊低的普遍形狀,四角彎如勾月,朝上而點,用的卻是另一種木質。
這種木材林逍也是認得,此乃東風木,雖然沒有仙遊木那樣能提神去疲,也沒有同湖木那般持久留香,但是比起美觀當數第一。
這路說的第一指的是三木比較,並非全部,不能一概而論。
那大門粗略一算起碼也能容納五輛似承載他來此地的馬車並排而去,大門之上,一個古樸牌匾寫的竟然不是鄭府二字,而是“大氣蓬勃”。
“好一副大氣蓬勃。”林逍感慨長嘆,眼中帶着一抹驚歎,那的確是發自內心的。
尋常家族恨不得在自己大門上寫滿自家的姓氏,但這位鄭家家主卻是一位奇人,沒有在自己大門前放有姓氏二字,反倒是掛了一副大氣蓬勃的牌匾。
“嘿嘿,很驚訝吧?以前沒來過我家的人也很驚訝,其實我活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爲什麼老爹他門上掛的不是鄭府而是一副看了十幾年還是不解其意的大氣蓬勃?”鄭風來到他旁邊,一臉得意。
鄭涼譚倒是沒有什麼話,就那麼靜靜的盯了一眼那四個字後緩步踏上臺階,率先朝着門內行去。
林逍心中一動:“鄭風,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怕說錯話。”
鄭家公子一臉大氣的拍拍胸脯:“你儘管問,反正族裏那些隱祕之事我也不知道多少,你問的我知道的想必就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一陣風卻是從符內飛出,迎面而來,掀起一些殘枝落葉,身背大劍的少年的兩鬢黑髮朝着後方微微飄動。
“不知鄭家是憑什麼起家的?”林逍微微眯着雙眼,感受着晚風那絲絲涼意,問道。
鄭風微微一怔,一旁的白衣少年還以爲他不能說,結果前者啞然失笑:“還以爲你要問什麼呢,這事可不算隱祕了,你在大街隨便拎個人出來都能答的出來。”
林逍眼中疑惑,卻沒有插話,靜待下文。
“我們鄭家是興於我祖爺爺那一代,那個時候鄭家是經商世家,但因爲強者不多,每一次商運都要花大價錢僱傭好手護衛。”
“本來這也沒什麼,畢竟那個時候鄭家雖然不算大世家,但在臨江城經商界中卻是數一數二的,也不在乎這點閒錢。”
“只是有一次做了一單大生意,結果僱來的人不僅沒有護好東西,反倒是直接把要做生意的東西給搶走了。”
“修爲不高的衆人什麼也做不了,眼睜睜的看着那夥人拿着東西就跑,無能爲力。”
林逍聽到這裏,神情還算平靜,一旁的鄭風卻是哈哈大笑起來,頓感疑惑的問他:“你笑什麼?”
笑了好一陣,這位鄭家公子才緩緩平靜下來,“果然我沒交錯朋友,格局不小,往常別人聽到我說的這件糗事都會捧腹大笑,再不濟也是憋笑到底。”
“你不一樣,我看的出來,你的確不想笑。”
林逍微微一怔,本來不想笑的,但聽了這話霎時也是捧腹大笑起來:“你這傢伙這麼單純?就憑這一點你就斷定那人不可結交?”
鄭風卻是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是啊,那必須的,嘲笑鄭家的人,又怎能成爲鄭家的朋友?”
林家公子聳了聳肩:“那後來呢?怎麼樣了?”
鄭風揹着手:“邊走邊說。”
兩人並肩前行,踏着這普通水泥的階梯往上走去,粗略一算,也是有着三十級的高度,當來到門前時往後看與在二樓看地面差不了多少。
“後來啊,鄭家的長老高層們肯定是震怒無比,不過卻不是遷怒與族人,而是恨憤自己無能爲力。”
“從那之後,鄭家就大肆花費財力去搞強者,便是堆,也要堆出來,本來就家財萬貫的我們,要成長起來並不難,只不過要成爲真正的修靈家族卻還是難如登天。”
“但是,前面也在幾十年間不斷的出現青藍境強者,這對於臨江城當然不怎麼樣。不過,那個時候我們全家總共五百多口人,卻有着接近一百人突破青藍境。”
林逍倒吸一口涼氣,一百多人的青藍境,在臨江城這雖然不算是高手,但這數量,也已經能和臨江城一些三流甚至是二流家族叫板。
短短几十年,這便是世代經商所給予他們的底蘊,這並不奇怪,但聽入耳中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從那以後,我們鄭家自己的生意便給我們自己打理,也就少了差錯,雖然偶爾會失敗,但終歸也算是自己的實力體現。”
“後來啊,家裏的長輩都說那次反搶我們東西的那幾個傢伙不等他們尋上門報仇便已經是去世了,氣不過的衆人直接把哪一家人後輩該殺的殺,該抓來做奴的做奴。”
林逍點點頭,心中平靜如水,還分心的觀察着這府中的風景。
入了大門,映入眼簾的則是一條由青石板鋪成的大道,表面上光滑如鏡,卻不至於讓人容易活滑倒,顯然維修這一塊也是下了苦功夫的。
道路的兩旁還能時不時看到幾座假山,假山形狀各異,裝飾也不一樣,倒是賞心悅目。
至於樹木,更是數不勝數,隨處可見足以說明,不僅如此,各類品種都是很全面。
除了那些十分珍貴的樹木沒有看到,基本上不會漏掉任何一種。
“直到現如今,我們鄭家還是以經商爲主目的的,這也是爲什麼其他家族並沒有太多的出手干預,因爲這麼多年的經商,早就結下了不少人情,衝着這份香火情,也得給點面子,明面上不會做什麼。”
林逍偏過頭看着那侃侃而談看似隨意的鄭風眼神微眯,心中有些覺得自己可笑。
所謂商人,有哪一個是單純的?
又或者說,所謂達官貴顯,有哪一個是如普通人這般心性?那樣豈不是早死了幾百回了?
那位鄭涼譚不算什麼,起碼還能讓人看得出來他有大少爺的姿態,可以略做提防。
但這個鄭風,能把鄭家上下事情訴說的這般井井有條的,就算無意害人,也不是一個簡單角色。
如果這紈絝子弟的形象是他自己僞造出來的話,那麼此人的城府不在那鄭家大少爺之下,甚至是有之過而無不及。
想通了這一點,林逍就更加堅定了自己明早就走再也不回來的想法,甚至都已經開始後悔來這裏了。
就算鄭風真的沒有害他之心,也保不齊會有其他的意外麻煩出現。
“你怎麼了?”一旁的鄭風看他發呆了許久,眨了眨眼,好奇的喊了一聲。
林逍回過神來,眼前一陣恍惚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搖了搖頭:“無事,方纔你說的我都清楚了,沒想到這鄭家還有這樣的故事。”
鄭風嘴角嘴角扯了一個笑容:“凡是家族,又怎會沒有故事?只不過是相較於精彩或者無趣而已。”
“你倒是看得開。”林家公子輕笑一聲。
“那是自然,不然從小到大不能修煉這事豈不是困擾我到死?那不行,好不容易投胎做了個少爺,也得好好的享福一世不是?”
“說不得下輩子就是窮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