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氣勢洶洶,不像是找自己的學生,像是來捉姦的。
他的眼眸是詭異的紅色。
季楚堯下意識地把司辰護在了自己身後。神情說不上仇視,但絕對不是親近。
宋白的眉頓時高高挑起:“好久沒有人敢這麼看我了。”
季楚堯平靜道:“您年紀確實不小了。”
聽到這句話,宋白的笑容頓時越發燦爛了。
一時之間,氣氛說不清到底是岳父對上看不順眼的便宜女婿;還是班主任抓到班上的優等生和外校小混混戀愛。
機械核心科考隊頓時放棄了搬運貨物,啓動了能源核心,想上前協助。
但季楚堯卻直接道:“不用管我,也不要有多餘的動作。”
宋白真動起手,這些人全都是炮灰。
科考隊的成員們一言不發地後退。
司辰覺得自己不能像是婆媳關係裏的沒用丈夫一樣裝死。
他走到宋白跟前,臉上露出了一個絕對稱得上是溫順的笑容:“老師。您怎麼來了。”
宋白微笑道:“找不到人,可不就來了。電話也打不通,擔心你遇到什麼危險。今兒個原來是我不該來。”
司辰稍微一猜,就知道手機上剩下幾個未接電話到底是誰打開的了。
沒想到居然是宋白。
這才幾天不見。就連他當初欠助學貸款,銀行工作人員都沒有盯的這麼勤快。
司辰是設想過被宋白髮現偷偷進摺疊區的。
他張口就來:“對不起,老師。我只是想多鍛鍊一下自己。剛好司淵也餓了……”
“是嗎?”
宋白一直都不是什麼脾氣很好的人,他自己就是一條長生淵。行爲還能勉強符合社會道德規範,已經是被文明馴化的結果。
他氣的是司辰不聽話。
當然沒有規定,說學生一定要聽老師的話。
但宋白就是不高興。他不高興,別人也別想高興。
一條水管粗細的觸手繞上了司辰的身體,把司辰往他的懷裏一帶。
司辰的表情充滿愕然:“老師?!”
在極其短暫的瞬間,宋白和季楚堯展開了一場無聲息的交鋒。
刀光對上劍影。宋白的月白劍出鞘又歸鞘,金屬的顫音連綿不絕。
“你比季思成強不少。”
宋白當然不可能用全力。但這一劍,他本來是奔着讓季楚堯喫點苦頭來的。
沒想到打了個勢均力敵。
季楚堯道:“您客氣了。”
他從小被當做繼承人培養,能說出很多好聽的場面話。
但現在,季楚堯只是抿起了脣。
宋白覺得,遇到長得高的人的確很煩。
比如他現在說話想要有氣勢,就得讓自己騰空。
他掐住了司辰的腰,漂浮在離地半米高的位置,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季楚堯,眼眸鮮紅:“替我向你父親問好。”
說完,他帶着司辰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已經是百里開外。
一邊,機械核心的職工終於敢說話了:“少爺,那是白帝嗎?”
白帝太久不露面,職工們只看過他的全息影像;還是第一次看見真人。
“是。”季楚堯面露沉思。
在季思成的描述裏,白帝雖然性格古怪,但大體還是個好人。甚至有些不拘小節的隨和。
他不明白,宋白爲什麼看起來……不高興。
職工低聲道:“白帝也是宋家人。他竟然威脅少爺,不如我們讓宋家破產吧。”篳趣閣
作爲全聯盟的斷層首富,季家當然有底氣說這句話。
季楚堯瞥了他一眼:“不要多此一舉。”
白帝未必在意宋家人。
他自己無所謂,但司辰還要在白帝手下混兩年研究生。
**
宋白松開手。
司辰往後退了一步,腰被勒的發疼。不用看都知道,那裏肯定起了一層淤青。尤其是他用手掐的位置。
司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急促而激烈。完全是身體遇到危險時候的本能反應。
“老師。我不是想故意瞞着你,只是怕您會不高興。”
他的聲音有些發顫,甚至有些討好。目光卻觀察着周圍的環境,規劃起逃生路線。
如果宋白野性大發,要在這裏吃了他,總不能坐以待斃。
司辰從來不會把生存的可能性寄託在別人的憐憫上。
宋白眼裏的紅光已經褪去,身下翻滾着的影子重新歸於平靜。
他閉上眼,又緩緩睜開:“老師不會喫掉你的。”
荒郊野外,再配上日暮黃昏時的斑駁光影,氣氛頓時更加恐怖片了。
司辰咬住了脣:“您不要生氣,我害怕。”
他這張臉雖然沒小時候那種激發母性的可愛,但好在一直長得很不錯。配上溼漉漉的眼睛,看起來就像是很好喫的一道點心。
宋白:“我只是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不是原始人。不用拿這種眼神看我,我不喫這套。”
司辰頓時放棄了表情管理,一張臉寡淡而冷漠:“哦。”
宋白:“……你可以稍微裝得尊師重道一點。”
司辰想開了。
宋白看起來也不像是容易討好的樣子,乾脆該怎麼相處就怎麼相處。
大不了碩士肄業。
如果宋白真像是他說的那樣,不會喫掉自己的話。
司辰沒忍住多問了一句:“沈雁行呢?”
宋白:“我還以爲你不會在意他。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殺了他嗎?”
司辰道:“主要是我沒想到你這麼容易生氣。一般來說,男人年紀大了,睾.丸.素分泌量減少,脾氣會好轉很多。”
“我生氣,”宋白頓了頓,“是因爲在乎你。別人做什麼,我都不會生氣。明白嗎?”
司辰微微張開嘴,表情充滿意外。
宋白道:“我和你說過,我的敵人很多。殺不了我,會有很多人想殺你。你突然不見,沈雁行又不中用,說不出你在哪。洪堯離白帝城十萬八千里,我一路瞬移,趕來只用了兩個小時。你說我爲什麼要生氣?”
司辰低下了頭:“對不起,老師。”
這次是真心的。
他想了想:“但沈雁行也只是五階。”
真遇上危險,還說不好是誰救誰。
宋白冷笑:“他能聯繫上我安排的其他人,你能嗎?你知道哪些人是白帝城的眼線嗎?哪些人當初又欠我一條命嗎?哪些人是我收養的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