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局長,如果你不這麼執着就好了,如果你不這麼執着,我就能活着了,我外孫女才幾個月大,我其實很想看着她長大的,但是沒辦法,事情到了這一步,總要有人死的。”
站在沙發的前面。
周遊並沒有拿起茶杯。
他只是看着紀少龍,然後說出了這段奇怪的話。
“什麼意思?”
紀少龍心裏一凜。
他已經聽出不對勁了,可是,當時這麼一瞬間,不管是誰,都反應不過來的,包括紀少龍。
周遊看着紀少龍,笑了笑,還是之前那個詭異的微笑。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轉身,踩在了沙發上。
那是零點幾秒的時間。
紀少龍似乎意識到什麼了,嘴巴還沒張開,周遊就在所有人的面前,站在了沙發上,然後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糾結,從窗戶口,翻身跳了下去。
接着,就聽到啪嗒一聲。
在這聲聲音之後,驚呼聲一片。
樓下男男女女淒厲的聲音,傳到了紀少龍的耳朵裏。
他懵逼了。
真的是懵逼了。
不光是他懵逼了,就連蘇戰,司空見,也是瞬間都木掉了。
有誰會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目的,他們走進辦公室,什麼事情都還沒做,什麼事情都還沒聊,周遊就跳了下去。
但是,潛意識裏,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的發生,似乎是早就定格好的,這是一個陰謀。
蘇戰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馬上跑到了窗戶口。
朝着樓下看了下去,只見周遊趴在地上,從高處看下去,雖然看得不是那麼清晰,但是至少也知道,他是肯定活不了了,這裏是九樓,生還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了。
紀少龍眼神木然,他現在明白了,爲什麼這個辦公室這麼幹淨,爲什麼周遊收拾得這麼利落,甚至連一根鋼筆,都回到了它應該在的地方,那是因爲周遊早就做好的了死的準備。
可是,爲什麼呢?
“哥……”
蘇戰喊了一聲,然後回頭,想要告訴紀少龍,周遊死了。
可是,他一回頭,看向了紀少龍,瞬間不說話了。
整個人的表情,更加錯愕了。
他緩緩擡起頭來,指向了紀少龍的方向,然後說道:“那個……那個白靈呢?”
聽到這個話,紀少龍和司空見連忙回頭,他們的身後,已經是空空如也,跟着他們一起上樓的白靈不見了,徹底消失了。
紀少龍記得白靈是跟她一起下的電梯,然後一起往走廊這邊走的,可是他們當時被周遊奇怪的舉動給震撼到了,完全沒發現,白靈是在什麼時候離開的。
司空見跑向了門口,朝着走廊深處看了過去。
此時的走廊上,依舊是一個人都沒有,白靈早就已經不知所蹤了。
有些混沌的紀少龍,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連忙也衝向了窗戶口,這個時候,他看到一個側門的方向,之前跟着他們一起來的那個白靈,已經走了出去,他似乎是故意躲開了上面的窗戶口,儘量走在樓下的綠化帶裏,讓那些樹,遮擋她的身影。
她走得飛快,但是步履卻很沉着,不像是在逃跑,倒像是完成了一個漂亮的任務之後順利離開。
果然,她跑到門口之後,一輛黑色的轎車,在體育局的門口停了下來。
白靈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上了車。
接着,那輛連牌照都沒有車,迅速從體育局門口離開了。
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靈不見了。
可是樓下的人,卻是越來越多。
從辦公大樓裏涌出來的人,將周遊的屍體給包圍了,裏三層外三層。
紀少龍當時的腦子裏,突然蹦出來一個奇怪的想法,你說一個摔成這般慘狀的人,到底有什麼好看的,這些人難道不覺得噁心嗎?
還是因爲大多數的人沒有看到過人跳樓,總覺得好奇,想要過去看一眼。
他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想,但是,他當時的確是這麼想的。
二十分鐘之後。
紀少龍,蘇戰,司空見還待在周遊的辦公室裏。
樓下,警方已經封鎖了現場。
拉起了警戒線。
紀少龍的面前,站着四五個民警,其中一個民警,正在用對講機彙報情況。
周遊是從這間辦公室跳下去的,他爲什麼要跳下去,誰都不知道,但是體育局的人知道,在周遊跳樓之前,有幾個人風風火火衝了進來,然後周遊就跳樓了,而且事發的時候,也只有紀少龍他們幾個,在周遊的辦公室裏。
所以,這幫人接受警方的審查,那是必須的。
在警察來了之後,紀少龍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工作證,當警方發現眼前的這個人是體育總局局長的時候,意識到問題好像沒那麼簡單,他們好像有些處理不了了,所以才向上級領導反映的。
但是在此之前,他們要看守好紀少龍他們。
畢竟這些人,是直接目擊者,搞不好,還就是罪犯。
爲首的那個警長,放下對講機,然後將證件送到了紀少龍的手裏,說道:“紀局長,實在不好意思,你也知道,這件事問題很嚴重,涉及到一個人的命,我已經向上級彙報過了,我們中原省的政法委劉書記,正在趕過來,綠城市吳市長,也在過來的路上了,我們無權動你,但是在他們過來之前,你們需要被我們限制人身自由,直到他們過來,可以嗎?”
語氣上是徵求意見。
但是能聽出來,這裏面是不容置喙的,也就是說,其實是沒得商量的。
“什麼意思?你把我們當做罪犯了嗎?他是自己跳樓的,又不是我們推下去的,你們這樣是幹嘛。”
蘇戰還是爆脾氣,直截了當說道,一點也不客氣。
那個警察還沒說話,紀少龍瞪了蘇戰一眼,說道:“給我乖乖坐下!”
蘇戰無語了。
剛站起來發脾氣,又只能坐下來了。
在等警察的二十分鐘裏。
紀少龍的腦子一開始是混亂的。
可是混亂過來,好像一點一點清晰了起來。
整個事情的經過,似乎慢慢在腦子裏,有了一個雛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