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少龍現在是看明白了。
剛纔酒精中毒的那個胖子,應該是某位領導,這個攔住醫生去路的人,是這個領導的手下或者祕書。
然後按照這個手下的意思,是必須要先救他的領導,然後才能救眼前的這個車禍病人。
保安們趕到了之後,企圖想要把這個年輕男人給拖走,可是那個男人就是死活賴在門口不動,沒辦法了,醫生護士只能一擁而上,大家合力將這個男人給拽走了,才讓那個病人進了手術室。
即便這樣,那個年輕人還是在手術室的門口瞎搗亂,使勁敲着門,想讓裏面的人出來。
因爲是車禍。
在病人進去沒多久,就有交警和警察過來了。
應該也是過來看這個傷者的情況的。
看到那個男人在手術室門口搗亂,兩個警察就跑了過去,也是想要把那個搗亂的人給拖走,接着,那個男人應該是掏出了一個證件,給兩個警察看了一眼。
接下來,那兩個警察就有些爲難了。
也就沒去阻止那個男人瘋狂的行爲了。
紀少龍一直站在旁邊看着,其實他是很想出手阻止的,可是,畢竟那個傷者已經進去了,這件事,就跟他沒有關係了,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便進了住院部。
在病牀上又休息了一會。
紀少龍剛準備眯一會,只聽見哐噹一聲,病房的門給推開了。
他嚇了一跳,因爲撞開病房的聲音真的很大。
紀少龍現在所處的病房,是一間三人間,也是普通病房。
最初安睿他們過來的時候,是想要給紀少龍轉院的,畢竟這個醫院,屬於普通醫院,沒有,而且那種相對好一點的病房都沒有牀位了。
紀少龍認爲在哪裏都是休息,也就無所謂了。
所以,在這個三人間裏,他已經住了十天了。
旁邊的病人是換了又換,到今天爲止,還剩下一個大爺,另外一張病牀上的人,今天早上出院了,所以,空了一張病牀。
他擡眼看過去。
只見剛纔攔在手術室門口的那個年輕小夥子,居然出現在了病房的門口。
他朝着裏面張望了一下,然後走到了靠窗的那張病牀,對着上面的老爺子說道:“你,給我起來,我要跟你換一張病牀。”
老爺子的病牀靠近窗戶,紀少龍的病牀在中間,那剩下的病牀是靠近門,靠近廁所的。
“他剛做完心臟手術,不能動。”
紀少龍是實在看不下去了,說道。
那個年輕人聽到紀少龍這麼說,瞄了他一眼,然後指着那張空的病牀,說道:“給我閉嘴,要麼你給我過去,要麼他過去。”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人家氧氣管還插着呢,你叫人家換病牀?”
這個話不是紀少龍說的,是正在給老人家換點滴的那個護士說的。
她估計是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那個年輕人白了護士一眼,說道:“關你屁事,給我閉嘴,把氧氣管先拔了挪過去,又死不了人,矯情什麼,我領導喜歡靠窗,馬上把牀位給我讓出來,要不然等我領導過來的時候,你這個護士的位置能不能保住,我都不能確定。”
這個話,簡直是太囂張了。
紀少龍剛準備說兩句。
門口傳來了聲音,一個打着點滴的胖子,慢慢悠悠走了進來,之前是臉色通紅,醒都沒有醒過來,這纔過去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臉上的“紅潤”已經退掉了,人也清醒了過來,而且也能走路了。
後面還跟着一個人,幫他舉着吊瓶。
一看到那個胖子進來了,那個年輕人連忙湊了過去,關心地問道:“周局長,您來了,那個醫院只剩下這麼一張牀位了,要不,您就將就一下?”
胖子估計現在也不是太好受。
就在身下的那張病牀上坐了下來,也是剛坐下來,就看到了面對着他的廁所,眉頭一皺,說道:“李星啊,你這牀位是不是安排得……”
“領導,您別急,我正在幫您調換病牀。”
說完,又走到了紀少龍的面前,指着紀少龍說道:“你,跟我領導換個病牀。”
“爲什麼,我都睡了十天了,我不想換。”
紀少龍說道。
“不想換?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混了,你知道我領導是誰嗎?”
“是誰啊?不也就是個病人嘛!”
紀少龍不卑不亢地說道。
“我告訴你,我領導是遠京市衛生局副局長,衛生局管什麼的你知道嗎?就是管醫院的,讓你換,是給你面子,讓你有一個爲領導做事的機會——”
紀少龍搖了搖頭,說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想要這個機會,我又不認識他。”
紀少龍的話,傳到了那個所謂的周副局長的耳朵裏,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輕輕咳嗽了一下,說道:“李星啊,要不就算了吧……”
這是一個深諳官場之道的老手,而這個李星,也是一個很會領悟領導意思的手下。
領導說的算了,那就是不能算。
領導說了不要,那就是要很多。
領導說還可以,那就是不可以。
短短的一句話,這個叫李星的就明白了。
直接走到了紀少龍的病牀前,二話不說,就將病牀從原來的位置上拖了出來。
醫院的病牀,都是有滑輪的,所以拖出來,並沒有太費勁。
接着,他讓那個領導站了起來,將他的病牀送到了紀少龍原本的那個位置,安排領導躺了下來。
就這樣,紀少龍躺在病牀上,那張病牀,就橫亙在角落裏,那個叫李星的,也沒打算給紀少龍推到三號病牀的位置上。
而此時的紀少龍,還是躺在牀上的。
安排好了領導,那個李星就要出門去了。
這才發現,紀少龍的那張病牀,是擋住了門口的。
他又是二話不說,直接用腳對着病牀踹了一腳,將紀少龍的牀給踢歪了。
一直到現在,紀少龍還是沒說什麼。
他自己默默從病牀上下來,將自己的牀鋪推到了三號病牀的位置,再次躺了下來。
他看着隔壁的那張病牀上,兩個年輕人忙前忙後,又是打水,又是買水果的,領導則躺在病牀上,打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