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擡頭。
看着紀少龍,問道:“如果你是紀明鴻的兒子,那你……那你就是海總長的孫子,你是……”
又是一件讓紀少龍震驚的事情。
他怎麼也會想到,左青居然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他點了點頭,說道:“對,我是海基隆的孫子。”
“沒想到,我是真的沒想到,真的真的沒想到啊,太意外了,我怎麼會想到你已經進入官場了,而且還來到了我的身邊,就站在我的面前啊……”
那一刻,左青表現得有些不太正常。
整個人顯得很激動。
他的真實身份不能泄露出去,所以,他必須要控制住左青的情緒,此時的左青,已經全然沒了最初的威嚴,拉着他的手,倒像是一個疼愛自己的長輩一樣。
“左書記,我們坐下來說好嗎?”
紀少龍說道。
左青這才反應了過來,說道:“好好好,我們坐下來說,坐下來說……”
兩人都從剛剛的激動中舒緩了過來。
都穩定了一下情緒。
紀少龍拿起了那兩枚袁大頭,說道:“我爸的這枚,標號是001,田博濤的這枚,標號是004,那002和003在哪裏?”
左青從隨身的口袋裏,也掏出了一枚袁大頭,放在了紀少龍的面前,紀少龍拿起那枚袁大頭看了一下,上面的標號,是003.
“你知道002是誰嗎?”
左青問道。
紀少龍激靈了一下,問道:“難道是徐……”
“對,就是他!”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我闖禍了嗎?我把……田……”
後面的話,紀少龍沒有說下去,不過,此時他的心臟已經開始劇烈跳動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田博濤也有這樣的一枚袁大頭,那就說明,田博濤跟父親紀明鴻,還有左青之間,都是熟悉的。
如果說田博濤跟徐旭是在當年跟交趾國的戰爭中結識下來的戰爭友情,那父親和左青,也是其中之一?
左青擺擺手,說道:“不,你沒做錯,博濤這些年,早就已經不是當年的樣子了,他走了很多很多的歪路,因爲有我跟徐旭護着,他無法無天,我也勸了他很多很多次了,他不聽,所以說,他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敗筆,我始終下不了決定,對他動手!”
“30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父親,爲什麼突然離家出走,你們四個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紀少龍原本是不想問的,可是心裏的好奇,還是佔據了上風。
左青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不是四個人,我們是五個人。”
“五個人?哪五個人?”
“海軍強,紀明鴻,田博濤,徐旭,還有我!”
左青說道。
紀少龍知道,海軍強跟紀明鴻之間的關係,是戰友,他們是當年一起當兵的時候認識的,只是他不知道,這裏面還有三個人。
事情的發展,要從很多年前說起。
還是回到很老的話題上,海軍強託孤,將年幼的紀少龍,託付給了紀明鴻。
那個時候的五個人,其實已經有了各自的路,但是那個時候,發展最好的人,其實就是紀明鴻了。
左青說,那個時候的紀明鴻,在永安省的某個縣,擔任副縣長,他,還有田博濤,還有徐旭幾個人,其實都還沒有發展起來。
田博濤在一個供銷社工作,徐旭在一個國營廠擔任會計,而他左青,還在生產隊力量幹活。
那是一個亂七八糟的年代。
是一個從慌亂向穩定過渡的年代,在社會的變革和發展中,總是要出現一些陣痛的,就好像海軍強的人生一樣,就是那個時代下,無可避免的疼痛。
海軍強託孤的事情,幾個人都是知道的,因爲當年在軍營裏,他們幾個人,是一個班的,而紀明鴻,就是他們的班長。
紀明鴻接了紀少龍之後,便辭掉了自己的官職,回到了老家,安安靜靜地做一個農民,他需要悄無聲息地將紀少龍養大,因爲這是海軍強的兒子,海基隆的孫子。
爲了紀少龍,紀明鴻放棄了自己的仕途。
這一點,是紀少龍完全不知道的。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養父紀明鴻,曾經也在官場上待過,在他的眼裏,紀明鴻就是一個身強體壯的農民,除了種地,什麼也不會,完全跟官場這種東西,扯不上任何的聯繫。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太震驚了。
當年的紀明鴻,比起其他幾個人來說,都要優秀,如果他不接受海軍強的託孤的話,那他一定是所有人中,級別最高的。
此時的徐旭,已經是領導人了。
那當年的紀明鴻如果能延續下去,或許也不會比徐旭要差。
爲了一個兄弟的孩子,放棄了一輩子,或許只有在那個年代的感情,才能做到這樣吧。
紀少龍的心裏,還是有些唏噓的,因爲他忽然覺得,父親太偉大了。
“在我五六歲的時候,我父親突然就離家出走了,一直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這是爲什麼?”
紀少龍問道。
左青很認真地看着紀少龍,緩緩說道:“因爲你!”
“因爲我?爲什麼是因爲我?”
紀少龍的心裏,更加不解了。
左青說道:“你爺爺當年死了之後,有個人,一直是要堅持將你們海家斬草除根的,他用了很多很多的手段,查到了我們幾個,逼問海軍強和你的下落,可是我們都扛住了,沒有說出來,後來我們放出來之後,第一時間給紀明鴻發了電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他接到電報之後,決定離開你們。”
聽到這裏,紀少龍明白了。
紀明鴻之所以主動選擇離開,那是因爲要保護紀少龍。
對方並不知道紀少龍就在他的手上,他們要找的人,也是紀明鴻,紀明鴻只有離開金葉村,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纔是保護紀少龍最好的手段。
“紀明鴻離開家之後,一邊跑,一邊鬧出動靜來,讓那個人知道他的存在,他故意跑,便讓那個人更加懷疑紀明鴻知道你父親和你的下落,於是,這一逃,便逃了三十年,三十年的時間裏,你的父親一直在被人追捕,他不能用身份證,居無定所,靠撿廢品爲生,很多年沒有聯繫了,我也以爲他死了,只是沒想到,他一直狼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