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默默的移到牀上去,腿疼,頭更疼,坐在牀邊,拿起手機,暗暗得給時月發了一個短信。
今晚上,又要不太平。
真是她當初找蘭時昱,是不是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其實也不是,如果在這期間沒有出現封煜乘或許她真的目的就成了
信息剛剛發出去,一條短信就來了。
“給你五分鐘,讓他離開,否則,我就出去。”
沒有署名,可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時歡拍了一下腦袋,衝出來這種事封煜乘絕對是可以做出來的
封煜乘這個人,從來都不怕點火。相反,他特別喜歡戰火硝煙的味道
時歡嘆了一口氣,轉眸看向沙發只看得到沙發背,從她這個方向只能看到他的髮絲和伸出沙發外的腳,身軀很長。
她瞄了一眼手機,往左滑,信息刪除,下牀,那些水杯,朝門口挪。
真的是挪,根本使不上勁兒來蘭時昱枕着自己的一隻手,眯着眼睛看着她消瘦而曼妙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往門口裏走,手裏提着一個水杯,那樣子看起來很是弱不經風。
他先前還在想,這個女人應該不會有這麼弱的一天,因爲他沒有辦法想象她朝她示弱的樣子。
事實上這個女人真的沒有讓他失望,似弱非弱,她打開房門出去,走道里有涼風吹來,她扶着牆壁,一步一步的朝着茶水間走去。
蘭時昱一路跟着她,他抱着胸靠在牆壁上,頭微側,深幽的目光落向她的背影
因爲身體的不適,所以背微微彎曲着,可哪怕是這樣,她的頭顱也是揚起的。
這走道真的很冷,有清涼的風從兩邊的窗戶吹進來,打着女人的衣襬在輕輕的搖晃那睡衣睡褲是個薄款,兩人之間又隔着一段距離所以輕易的就從衣服裏看到了她腰部的弧度。
當真是,水蛇腰線,細緻玲瓏得不可思議。
蘭時昱一直這麼看着,心裏浮浮沉沉有些心猿意馬,又有點心浮氣躁。
莫名的很煩直到女人消失在拐角的屋子裏,他撩開大衣,拿出了一根菸,點開,煙火蹭上來,照亮了他眼睛裏那纏繞的紛擾。
煙吸了一口,一擡頭,就看到了對面牆壁上那禁止吸菸的標誌,用手指摁滅了菸頭,碰到垃圾桶。
正在這時,聽到那一頭哐啷一聲。
他連忙大跨步的跑過去,就見那女人躺在一片水漬當中,那隻受傷的腿,全溼了
他彎腰一瞬間把她抱起來,心情上的燥氣讓他吼了出來,“你沒長眼睛倒個水也能摔”
時歡,“”沒話說。
蘭時昱抱着她,喊了醫生去了治療室。因爲褲子也被熱水打溼,他把時歡放下後,拽着她那條受傷的腿,一扯,從膝蓋以下,睡褲撕成兩瓣
整個小腿都燙紅了,腳腕處的包紮更不用說了,蘭時昱看着看着不自覺的就皺了眉。
值班醫生和護士進來處理,時歡坐在那裏,無論是上藥也好,還是按摩她受傷的腳踝也好,全程都沒有聽她說一句疼字。
坐着動都沒有動一下,臉龐沉靜,不鹹不淡。
蘭時昱看着她那樣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他在這個女人的心裏,真的是有如螻蟻的。她不在乎他,不喜歡他,所以在他的面前,從來不會表現自己的真性情。
哪怕是前幾天她對他表現出來的喫醋,她主動嘶磨着他的脣角,都是假的
呵。
真他媽的
醫生護士處理完畢,他沉沉開口,“出去,關門。”
“先生,這裏是治療室,我們”
“我是蘭時昱。”自報家門。
這個名字一出來,幾個人面面相覷,明白了蘭家二少,這個醫院是有他們的股份的,也就是說少公子來了哪敢不聽他的命令。
幾人一起出去,關上門。
蘭時昱拖了一個凳子坐在時歡的側面,兩腿大開,很猖狂的姿勢。看着她波瀾不驚的面容,雙手抱胸,目光一一瀏覽過她的全身,最後又落回在她的臉上。
“時歡。”清涼的聲音從脣裏吐出來,卸下了以往的放蕩不羈,反倒有一點讓人抗拒的冷冽。
時歡擡頭,看着他,眸光依然是那樣不輕不重的。
就是這種眼神,這種很平靜的
眼神,讓蘭時昱討厭死了
他忽然靠近,兩指嵌着她的下巴,時歡不得已不對着他的眼睛在那一片漆黑裏,她看到了他隱忍的盛怒。
“累麼你這張臉,要僞裝到什麼時候”
隨着說話,力氣加重,可能是想在時歡的臉上看出點其他的東西來,比如說,愧疚,比如說,火氣,又比如說,疼痛。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她輕輕的一擡頭,還是那樣的冷豔,“如果沒有封煜乘,或許我會一直裝下去蘭少爺,如果你覺得你閱女無數,卻在我的身上栽了跟頭,我只能說抱歉。”
“老子從來沒有接受過女人的道歉”蘭時昱重重的道,鬆開手,看到時歡的臉上被他掐出幾個手指印來,眸光一冷,再問:“接近我是爲了什麼,說”
原來他知道時歡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問,更沒有想到他知道她的目的不純
面對蘭時昱和封煜乘,都是一樣的,說謊,沒有用。
於是她靜了一會兒開口,“三個月前,我未婚夫死亡,我懷疑與蘭先生有關,所以接近你。”
蘭時昱一怔,她這番平靜的話,在他的心裏已經掀起了浪花
她的未婚夫死亡和舅舅有關信息量有點大。
蘭時昱面上不懂聲色,可心裏卻已經如同擰緊的繩子,糾纏着。
有些話已經說開了,就沒有必要隱瞞。
“很抱歉,蘭少爺,我”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蘭時昱打斷她,問。
“是。”
他看着她沒有動,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這樣足足一分鐘,在氣氛緊繃之時,他開了口,“所以你確實是玩弄我,利用我”
“”他好像搞錯了事情的重點。
“蘭”
“我娶你。”
這話一出,時歡整個人都僵在了那兒,什什麼
娶她
時歡盯着他看,總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到其他的,可他逆光而坐,深黑的眸都落在了昏暗的光色裏,只看到他眼裏高深莫測的璨亮。
沒有濃情蜜意,更沒有繾綣溫柔,他說我娶你三個字時,那聲音是流利的,脫口而出的,好像根本就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
“結婚,不是兒戲,蘭少爺。”就算是他願意,那蘭家人怎麼可能會同意
蘭時昱在時歡看不清的角落裏,稍稍的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懊惱但這種情緒也不過就是在片刻間就已經消失。
他細長的手指在膝蓋上彈了兩下,聲音如同晨日裏的清泉,沒有多少溫度,“和我結婚,成爲我舅舅的外甥媳婦兒,不是能更好的接近他”
“別開玩笑。”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開玩笑”
“你當真想娶我”
“我活了28年,還沒有對女人說過這種話初次,還不夠認真”
兩人這麼一問一答,速度都很快。直到他說下這句話時,時歡竟找不到什麼詞來回復。
如果可以早點了結蘭朝陽,時歡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可是在這其中,她若是把自己搞的聲名狼藉一個賤女人,是不被人待見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蘭朝陽會對她鄙夷不屑,又如何能接近如何在近距離的情況下,躲開他身邊那麼多的保鏢去殺了他
蘭時昱是一條捷徑。
如果這中間沒有夾雜一個封煜乘的話
“蘭少爺,現在這麼狼狽的我,你真的要娶麼”
蘭時昱側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總要結婚,而且,我需要女人。”
不是因爲愛情,哪怕是一丁點的好感都沒有。
時歡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剪不斷理還亂。
“如果我拒絕了你,是不是就是不識擡舉,然後矯情又不懂事”
“沒有被拒絕過的男人,自尊心多少是會受到影響的,搞不好我就把你轟出臨城,你這個仇,一輩子都報不了。”很狂,可蘭時昱有這個狂的資本。
“這麼說來我只有答應你了。”時歡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