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洛心臟都顫了顫,然後隨着季城手指的方向看去。
盤枝錯節的樹木下,月光照不透的樹影裏,他那位丈夫,高大的身影就站在月光和陰影交匯處。
不知道站了多久。
也不知道聽了多久。
“你不是不信嗎”
季城看着姜洛洛,勾了勾脣:“去問他啊。”
季城說完話,又俯下身子來,附在姜洛洛耳邊說着悄悄話:
“對了,你是我的人,他是知道的。”
“我們倆聯手害他,他也是知道的。”
“你猜,如今一切挑破,他還會要你嗎”
姜洛洛蜷縮在衣袖下的手指勾了勾,大而亮的眼睛看向席琛所在的方向,一顆心提了起來。
他不知道席琛在這。
如果自己知道的話,剛剛不會說那些話的。
席琛
原來席琛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是季城安排的棋子,也知道自己聯合情夫謀殺親夫。
他什麼都知道,卻依舊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扮演着一個完美成熟體貼的好丈夫。
至少在今晚之前,姜洛洛都是這樣認爲的。
看着姜洛洛眼睛也不轉地望着樹下男人的模樣,季城心底又是一陣陣的酸。
他竟然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姜洛洛的眼睛不再看向自己。
他的眼睛,還有他這顆心,似乎都放在席琛身上了。
是從葬禮那天的變故開始的嗎
心底又是一陣陣的痛,痛到他呼吸艱澀,手指都開始發麻。
他開始又有一些的後悔。
或許在那一天,自己不該就這樣袖手旁觀的。
如果那天撥開人羣,把他扶起來的人是自己
那現在的他,會不會像以前一樣,依舊嬌滴滴的叫自己“季哥哥”
姜洛洛垂了垂長長的睫毛,整個人帶着玻璃被打碎之前的脆弱。
他沒有勇氣去問席琛。
他也不敢去問席琛。
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季城和席琛都太厲害了,他們倆之間的鬥爭,不是自己這種笨蛋能參與的。
自己不應該捲進來的。
捲翹濃密的睫毛顫了又顫,姜洛洛垂着眼睛看自己腳底下那一塊兒。晚上出門的時候,自己這雙鞋子,還是按照席琛的建議選的。
當時的他們倆,還在四目相對的笑着。
那個時候他還以爲,自己和席琛是心意相通的。
如今不過短短個把小時的功夫,一切就都全變了。
看着默不作聲的姜洛洛,季城推了下姜洛洛的背,將他推到自己和席琛的視線中間,添上最後一把火。
“你可以選了。”
“是要去做那個席夫人,還是要跟着我。”
季城意味深長道。
都到這個地步了,姜洛洛就是再蠢,也知道不能選擇席琛了。跟着自己好歹是錦衣玉食,一輩子榮華富貴不用愁。跟着席琛,這條小命能不能留下還不好說。
姜洛洛垂着的腦袋慢慢擡起,他稍稍偏頭,看向席琛的方向。
季城的拳頭緊緊捏了起來。好在下一秒,姜洛洛又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他既沒有去找席琛,也沒有來找自己。那個小小的身影,就這樣一言不發的,朝着其他方向走去。
季城擰眉:
與此同時,另一道的聲音隨之響起,沁着夜晚的寒涼,像是經年未化的霜雪:
“還不過來。”
邁着步子往前走的姜洛洛腳步停頓一瞬,又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只是他還沒走出去幾步,就聽到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手臂被人攥住,一道無法抗拒的拉力扯着他往後走,姜洛洛跟蹌轉身,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清雅冷香將他緊緊包圍,姜洛洛卻連頭都不敢擡,就這樣繼續一言不發的低着頭。
另一道腳步上就遲了一步,緊接着,他的另一隻手腕也被人攥住。
季城拉着姜洛洛的胳膊,目露不悅:
“放開他”席琛聲音幽冷:
“季總這話,是不是應該對自己說。”
季城看向那個垂着腦袋的人,額前碎髮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到對方臉上的神色。
只有露在外面的一截雪白脖頸,纖細脆弱,給人一種無助的感覺。
季城不忍心再逼他,於是緊緊抓着姜洛洛的手腕,柔聲勸說:
“好了,反正事情已經挑明瞭,你什麼都知道了。”
“洛洛,你現在可以重新選擇。
“跟我走,我會對你好的。”
只是姜洛洛還沒有回答,席琛涼颼颼的聲音就針鋒相對的傳來:
“季總果然臉皮夠厚。”
“當着我的面,撬我夫人的牆角。”
“你是覺得我死了嗎”
季城絲毫不相讓,
“你要是死了,今天的事情就簡單了,他也不用選了。”
季城臉皮厚到,壓根就不在乎他這種當面撬別人老婆的行爲是否合理。
他依舊看向姜洛洛,勸說道:
“洛洛,你要想明白
“你跟着我,不會委屈的。”
他就這樣當着席琛的面,開始說席琛的壞話。
“席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席琛和席柯,沒有一個簡單的,你還摻乎到他們倆中間去了。”
“更別說,席琛本身在利用你。”
“你們倆連最基本的感情基礎都沒有,他不會對你好的。”
席琛冷笑:“抨擊別人之前,季城還是先想想自己。”
看着直勾勾盯着他夫人的季城,席琛臉色更沉。
他單手環住姜洛洛的肩膀,強硬撥開季城的手,冷聲道:
“我和夫人之間的家事,就不用你這個外人管了。”
季城不想放棄:“洛洛,你真跟他走了,還不一定會發生什麼!“
“還能發生什麼”席琛輕輕笑了笑,幽邃的聲音帶着嘲弄:
“我和夫人之間,當然是牀頭吵架牀尾和。”
“夫妻之間的情趣,季總是不會懂得。”
季城臉色難看。
“我和夫人是領過結婚證辦過婚禮的,好歹是明媒正娶,人盡皆知。”
“季總呢”
席琛聲音輕飄飄的:
“季總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