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輕丹看到慕容信的反應有些奇怪。
女兒雖然年紀尚小,平時活潑開朗,可多事向來有分寸,鮮少有這麼情緒化的時候,宋惜雲從軍一事怎麼讓她這麼不高興?
“不管惜雲所求是軍功還是仕途,自有他選擇的權利,你雖是公主,但也不能強迫他做不願意的事情啊。”趙輕丹勸誡慕容信。
慕容信欲言又止,知道母親說得在理,沒有反駁。
“信兒,你老實跟我說,爲什麼不開心?”趙輕丹拉着女兒的手問道。
慕容信看了一眼趙輕丹,表情有些委屈:“江南離京城這麼遠,惜雲哥哥要是走了,我們豈不是見不到了?爲什麼他不能好好地待在京城,非要從軍呢……”
自打宋惜雲來了王府之後,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宋惜雲對慕容信體貼入微,事事都讓着她寵着她,將她視作珍寶,慕容信早就習慣了宋惜雲對自己的照顧,現在宋惜雲要離開,慕容信怎麼捨得。
趙輕丹看着沮喪的女兒,一時不知應該說什麼。
阿楚見慕容信耍小女兒家的性子慈愛道:“惜雲這孩子陪伴在公主身邊這麼久,兩人感情好着呢,現在惜雲要走公主這是捨不得呢。”
慕容信低着頭摸着手心。
趙輕丹看着慕容信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捨不得惜雲,但那孩子心中有鴻鵠之志,不甘心做這富貴籠中鳥,既然他志在四方,不妨就讓他出去歷練歷練。”趙輕丹安慰慕容信道。
她知道慕容信和宋惜雲感情甚篤,慕容信是府裏唯一的孩子,宋惜雲又事事都寵着她,讓着她,兩人成日裏膩歪在一塊,宋惜雲對慕容信來說就是個貼心的大哥哥,現在宋惜雲要走慕容信自然捨不得。
但既然宋惜雲萌生了要闖蕩四方弟弟想法,趙輕丹也不好攔着,便打算私底下再找宋惜雲問問其中緣由。
晚上,宋惜雲在院子裏練完功正準備回房,忽然聽到阿楚叫他,誰是趙輕丹喚他去房裏,有些話要問。
宋惜雲有些不解:“王妃可有說是何事?”
阿楚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去了王妃自然會同你說就是。”
宋惜雲點點頭,去了趙輕丹房裏。
趙輕丹正喝着涼茶,手裏捧着一本古籍,見宋惜雲進來便放到桌子上。
宋惜雲進門,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王妃找我?”
“嗯。”趙輕丹微微打量了宋惜雲一眼,少年許久未見似乎又長高了許多,身子開始慢慢地表現出成年男子的氣概,“坐下吧,我有些話要問你。”
宋惜雲緩緩坐下,看了一眼趙輕丹,似乎有些心虛。
趙輕丹將宋惜雲的反應盡收眼底,笑了笑:“我聽信兒說你想隨袁大將軍去江南從軍?”
宋惜雲身形一頓,咬了咬下脣,有些緊張地握緊了拳頭。
趙輕丹輕輕蹙眉:“我只不過是問問你心中所想,並無責怪之意,你不必緊張。我今日看信兒同你置氣,問了才知是因爲你去江南從軍一事,信兒年紀還小,你又同她一起長大,她捨不得你本就是情理之中,耍耍性子也情有可原。”
宋惜雲低着頭不說話。
“若是你想走仕途,留在京城也不無不可,我和王爺都會幫襯着,可我聽信兒說你執意要去江南?”趙輕丹挑了挑眉,“我想問問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宋惜雲抿了抿脣,站起身來,單膝跪地,拱手抱拳:“王爺王妃對我恩重如山,救命之恩無以爲報,若是再接受王爺王妃的幫助走上仕途,我心裏一輩子都不會好過的!”
當年要不是趙輕丹和慕容霽,宋惜雲恐怕早就不知道餓死或凍死在哪個角落了,能有今日這樣的生活都是因爲趙輕丹和慕容霽的恩惠。
趙輕丹:“……”
“這就是從軍的理由?”趙輕丹挑眉,有些好笑。
宋惜雲這個孩子向來心思敏.感,覺得受了趙輕丹和慕容霽的恩惠,不好意思再接受趙輕丹和慕容霽的協助也實在正常。
“不全是。”宋惜雲卻搖搖頭,擡頭再看趙輕丹的時候眼神中多了幾分堅定,“我想出去歷練歷練,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王妃曾經對我說過,只有強者纔有選擇的權利,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東西。”宋惜雲眼神堅定,“我也有我想保護的東西,所以我要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
趙輕丹看到宋惜雲的神情就明白了他口中說的是誰,笑了笑:“可你若真的去了江南,信兒定然不捨。”
宋惜雲抿了抿脣:“我知道公主對我的好,所以我更應該加倍地報答公主,我必須要變得更強大將來才能好好地保護公主。江南隔京城千里,以後雖然要受兩地分別之苦,但我還是想自己出去闖蕩,只有真正經歷過歷練的男子才能成爲強者。”
趙輕丹有些欣慰:“難得你小小年紀就能有這樣的見解。”
“吾輩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趙輕丹伸手扶起宋惜雲,欣賞地看着後者,“你既有這樣的志向,儘管去便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沒想到當年自己撿到的小糰子如今已經有了這樣遠大的志向,有魄力,有氣概,已經稱得上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更難的是萬事都以信兒爲先,對自己的女兒一腔熱忱,一片真心,這樣的少年放眼天下恐怕也再難找到第二個。
“如今王爺王妃已經回來,就有人陪着公主了,我走後一定會常常送信回來的。”宋惜雲說道,“公主一定很生我的氣,等我走了王妃可要幫我在公主面前說說好話,別到時候回來就不理我了。”
趙輕丹笑着摸摸宋惜雲的頭:“信兒雖然刁蠻了些,但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她知道你心中的志向抱負,只是一時捨不得,不會真的因爲此事聽你斷情絕義,等過段時間自己就好了。”
“我心裏其實也很捨不得公主的,但人生總要選擇,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宋惜雲有些無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