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清玉公主詢問,更是齊王不卑不亢,眼神裏的憤恨不加掩飾,梗着脖子便說道:“錦哲哪裏敢對姑母不滿,不過是對姑母宴請來的人不滿罷了。”
這話雖是說了沒有對清玉公主的不滿,可對她宴請而來的人不滿,又有何區別?
寧王聽到此番話便瞪了齊王一眼,齊王不不以爲意,反倒是看着臉色難看的清玉公主嗤笑了一聲。
那笑意中取笑的意味太濃,從清玉公主進來便一直跟在身後的柳淮義緊皺着眉,時不時瞟向齊王一眼,但到底沒敢言語一聲。
兩人雖說表兄弟,但一個是九珠親王,一個白衣之身,只有清玉公主之子這一名頭,哪裏敢妄加言語?
就算曾安武候世子他也是不敢的。
因爲被齊王踹翻在地之人,便是文昌侯世子,蕭隋,高祖皇帝堂弟一脈的後代。
此人與柳淮義很熟,都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此次宴會便是他自主主張邀請蕭隋前來的。
清玉公主自然也是知道此事的,而且蕭隋此人她確實也一慣瞧不上,但今日宴會所到之人皆是她的客人,齊王也不該如此不給她的面子。
她強忍怒意,對齊王笑着說道:“今日宴會本就是玩樂,文昌侯世子醉酒說的幾句胡話惹的錦哲生氣,姑母替他陪個不是。”
說着,清玉公主還真打算彎下腰,給齊王賠罪行禮。
長公主之儀同親王,清玉公主又是長輩,就算是如今身爲太女的蕭錦昭無須向她行禮,也該以禮相待。
這姑母給侄兒行禮,怎麼說都是齊王理虧。
蕭錦昭瞧見旁人對齊王露出眼神,趕緊往清玉公主身邊走過去,還沒徹底彎下去的腰扶了起來。
前太女蕭錦越一家獨大,其餘皇子皇女皆抱成一團,除了年長早早嫁人了的二皇女還有年紀尚小的八皇子和九皇女,其餘幾個都是常常來往,蕭錦昭自然見不得自己的弟弟讓人覺得不懂規矩。
她扶住清玉公主淡笑道:“姑母,錦哲還小,不過是聽到人說九妹便有些不高興,姑母何必爲了外人與親侄兒置氣?”
清玉公主也笑着,看着蕭錦昭的臉色意味深長:“太女果然明事理,是本宮小氣了。”
兩人一來一回都帶着暗涌。
寧王壓制住還想要發脾氣的蕭錦哲,低聲耳語道:“你六姐都替你說話了,你還要鬧?”
齊王憤憤的扭了扭身子,掙脫開寧王的桎梏,語氣緩和了些可還帶着些情緒:“我不鬧了成了吧!”
一場鬧劇結束,齊王聽話的坐到了寧王的身邊,悶悶的喝着桌上的酒。
寧王見了又呵斥:“小小年紀喝什麼酒?”
齊王臉色肉眼可見的垮了下去,嘟嘟囔囔的說道:“四哥都要嫁人了管的還是那麼多,有空不如管管柳將軍!”
“你…”寧王氣的不打一處來,伸手要打他,被身邊的柳淮誠趕緊給攔了下來。
此刻予安和柳淮絮坐在齊王的身邊,他們說的話二人聽得清清楚楚,予安沒覺得什麼,反倒是柳淮絮因着寧王的樣子想起了予安偶爾會絮絮叨叨,抿着嘴笑了笑,予安察覺到便想問她怎麼了,這時候齊王突然看向兩人說道:“我知道你們,我未來哥夫的姐姐和姐妻…”說完這句,予安和柳淮絮還沒來及的跟他行禮,他又急吼吼的問道:“你們覺得我剛纔說我四哥的話對不對?他是不是就該管着柳將軍!”
予安和柳淮絮兩人一時沒言語,齊王且湊了過來,小聲的對兩人抱怨道:“我四哥哪哪都好,就是太能管着人了,從前就連六姐他也管着,不過自從六姐做了太女,他就把心思都放在了我身上!”
明明十五六歲的少年人,說出被寧王管着的時候竟然還有幾分哀愁,柳淮絮看了也覺得他有趣,但又想到兩人年齡差距不大,寧王又早早去了封地怎麼就還能管那麼多?
她剛想完,予安便問了齊王,齊王聽完直搖頭,瞥了一眼遠處被柳淮誠擋住的寧王說道:“也怪我自己,小時候我便喜歡四哥,他到哪裏我便到哪裏,哦對,還有六姐也喜歡跟着他,但六姐閒時少,多半都是我一人跟着他。”
“從那時起他便處處管着我們,後來去了封地也要每月一封信,功課,騎射,樣樣都問,很囉嗦的,比我母后管的都多。”
齊王杵着下巴,深深嘆了口氣,然後對柳淮絮說道:“你是柳將軍的姐姐,那你快幫幫我,讓柳將軍管管我四哥,我四哥啊最聽的就是柳將軍的話了。”
比起剛纔跟清玉公主針鋒相對的齊王,這會兒跟換了個人似的,吐槽起寧王來毫不含糊。
從寧王處處管着他,到寧王和柳淮誠的戀愛史都說了個遍。
“我四哥啊,從小就喜歡柳將軍,一見到他就臉紅,就連封地都是爲了離柳將軍近特意討要的,柳將軍說什麼他都聽……哎,四哥四哥,我錯了!”
齊王說着說着突然就叫喚了起來,予安和柳淮絮擡頭一看,竟然是寧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漲紅着臉擰着齊王的耳朵。
齊王最後被寧王拽到了最邊上,挨着清玉公主最近。
兩人剛纔鬧了不愉快,齊王也不願多說話,寧王又不讓他喝酒,便只好悶頭喫菜。
因爲換了位置,柳淮誠便走到兩人身邊。
剛纔齊王鬧的歡,幾人還沒有說話的機會,柳淮誠這會兒開口問道:“柳蘅與你都說了些什麼?”
已經見過柳蘅,柳淮絮心中的執念也消了,提起他只平淡的說了一句:“他在我面前演了一齣戲,想要我升起對父親的渴望,可我讓他失望了。”
柳淮誠淡淡的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隨即便沉了下去。
柳淮絮沒說是什麼戲,但他已經猜出來了,因爲這戲他沒少看過。
年少時還曾期待過父愛,可柳蘅對他並不理睬,每次清玉公主責罰他時,柳蘅也是置之不理,可用到他的時候,卻又苦口婆心的說起自己多麼不容易,往日都是清玉公主強勢,他不得不聽,若是兩人親近,清玉公主會責罰他更狠。
年少時,他信了,所以聽從他的安排在蕭錦昭身邊。
他和清玉公主自始至終就是前太女黨,接近蕭錦昭是計謀,去北境歷練亦是。
直到安武候需要繼承人,清玉公主又捨不得兒子的時候,柳淮誠才幡然醒悟。
而在聽薛靖說起那些的話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還有那一絲的期待,可越知道真相便越是心寒。
自從北境回來後,柳淮誠只見過柳蘅一面,還是在刑部天牢裏,兩人當時沒說什麼話,只是柳蘅單方面的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