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淮絮懷有身孕之事,予慄到了江之縣之後便聽武秋秋說了,所以聽到柳淮絮要親自去尋予安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她往前走兩步扶着柳淮絮坐下,又讓武秋秋給倒了一杯溫水,等柳淮絮接過喝下之後,予慄纔開口說道:“嫂子,我聽秋秋說你已經有了身孕,而且情況也不是太好,此時回臨陽路上顛簸不說,還有那北朝的士兵守在臨陽周邊,若是出什麼差池……”
予慄說出這樣的話,柳淮絮毫不驚訝,甚至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了,她搖了搖頭抿着蒼白的嘴脣說道:“情況不好是因爲我身體缺少乾元的信香,雖說路上顛簸了些,可我要是能早日見到予安,這胎就能安穩的下來。”
“所以,這並不是我不能去的理由。”
柳淮絮言語之間的肯定,是讓予慄沒想到的,原本她只以爲柳淮絮是太過着急才說要去臨陽,可現在看來是真鐵了心去。
她這次回來,其實就是爲了回臨陽找予安的,而且這次見面也是爲了讓柳淮絮放心,唯獨沒有想過要帶着柳淮絮一起去。
她撇過頭,不看柳淮絮拒絕道:“嫂子,這次我真的幫不了你。”
說完又轉過頭來說道:“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明日我便起程回臨陽,一定把長姐帶回來。”
予慄在國子監被司業看重,所以這次回來得意給她派了幾個人保護她,回臨陽她便是打算帶着這些人一起去的。
柳淮絮本以爲自己說出的理由足夠說服予慄了,卻沒想到予慄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就拒絕了。
雖然她的要求可能有些無理,但對於一個從前很聽她的話予慄,柳淮絮只以爲這樣的情況會多費些口舌。
她盯着予慄,淡淡一笑:“這一年多,予慄還真是長大了不少。”
予慄聽到這話身體微僵,看着柳淮絮淡漠的笑容,心裏有些難受。
對於她來說,只是不想讓柳淮絮遭受這麼大風險。
而對於柳淮絮來說,予慄則是她的最後一根稻草,除了予安之外,最讓她相信的人。
予慄回來的消息給她帶來多大的驚喜,此刻就給她了多大的打擊。
柳淮絮清楚的知道,予慄是對的。
可她就是想要任性的去找予安,找不到這個人,她心裏難安。
既然予慄說不通,她也不想再多做糾纏,起身要走。
不過剛纔跑動的有些快,讓柳淮絮有些無力,扶着椅子費力的站起身來,卻打了個晃,武秋秋正好離她不遠,伸手把她扶住。
等柳淮絮站穩,卻輕輕的把武秋秋的手推開,淡漠的說道:“多謝。”
而後便頭也不回的往樓下走去。
“淮絮姐姐…”
柳淮絮往出走時,清楚的聽到了武秋秋叫她時的委屈,不過仍是沒回頭。
因爲此刻她的心中也很委屈。
自從與予安分開,知道有了身孕之後,柳淮絮明顯察覺出自己的異樣,脾氣急又衝,壓根就沒有耐心。
在薛家時,她用安靜來掩蓋這些,可當着予慄和武秋秋的面好像有些隱藏不了。
她徒步走回薛家,眼神空洞,面容蒼白,跟薛翰在門口碰面時把他嚇了一跳。
“表姐,你這是怎麼了?”
柳淮絮回神,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沒事。”
隨後便回了屋裏,把自己鎖了起來。
薛翰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看她進了屋便去找了薛靖。
主要是柳淮絮的狀態太不對勁了,不跟薛靖說他心裏頭不安。
等薛靖聽完之後,沉默許久。
這幾日裏柳淮絮雖是沒表現出來,但薛靖多少知道一些。
柳淮絮的性子跟薛晴很像,有什麼事不願意說,但仔細看那雙眼睛,其實什麼都看得出來。
之前她不願戳破是覺得柳淮絮狀態還好,可這會兒聽薛翰一說,立馬就開始愁起來。
到了傍晚喫飯時,薛靖先去給柳淮絮送的飯菜。
可平日一敲就開的門,今日卻怎麼也不開了,薛靖慌了神,把飯菜交給薛翰,一邊敲門一邊喊道:“淮絮,你開門,我是姨母啊…”
“淮絮…淮絮…”
屋裏,柳淮絮抱着雙膝坐在牀上,微微低着頭眼神發直,對薛靖的叫喊聲,還有敲門聲全然不在意。
直到那聲音沒了,柳淮絮才擡頭看去,像是鬆了一口氣,進了被窩側着身把自己又抱了起來。
她以爲薛靖放棄了叫她,然而並不是。
是門房的人過來說是予慄過來了。
薛靖這纔跟薛翰一起去了門口。
“薛老闆,此時過來多有打擾…”予慄對着薛靖躬了躬身,薛靖也跟着寒暄了幾句,便進入了正題。
“今日淮絮與你見面可是發生了什麼?這回來後便一直把自己鎖在房裏。”
予慄聽到這話心裏一緊,還沒等說什麼,身旁的武秋秋便先開口了:“薛老闆,可否讓我們見一見嫂子?”
“好。”
薛靖帶着予慄和武秋秋到了柳淮絮房門口,便帶着薛翰退了回去。
予慄走到門口輕輕敲了一下門,喊道:“嫂子,你開開門,我是予慄。”
“我和秋秋一起過來的…今日的事是我們不好。”
今日柳淮絮走後,予慄和武秋秋便察覺出柳淮絮不對勁來了。
她們兩人可以說是柳淮絮看着長大的,對柳淮絮的情緒很瞭解,今日的情況實在是太不像她了。
思來想去兩人便過來走了這一趟。
情緒更爲激動的是武秋秋,叫着叫着居然還哭了起來:“淮絮姐姐,你若是想去,我就陪你一起去,我們不用予慄陪着了…”
予慄一聽武秋秋這話,微微一愣,拽過她便說道:“你胡鬧什麼呢?”
“我胡鬧?我怎麼就胡鬧了,淮絮姐姐很不對勁你別說你看不出來!”說完,武秋秋還狠狠的推了了她一下,攢着的委屈,在予慄的身上一下子都發泄了出來。
然後又繼續拍着柳淮絮的門:“淮絮姐姐,我也不要理予慄了,你把門打開,我要跟你一起呆着!”
被推遠的予慄也有些不是滋味。
甚至還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太不顧慮柳淮絮的清晰了,還有些專橫。
她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嫂子,我錯了,我願意陪你一起去臨陽。”
予慄的話音剛落下,門就被柳淮絮打開了。
三人面面相覷,最先開口的是武秋秋,她有些委屈的控訴道:“淮絮姐姐,明明是我先說了陪你的,爲什麼予慄說陪你就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