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淮絮點點頭,極其自然的把銀子揣進了口袋裏,然後才反應過來予安當着人面說的這話。
要知道,在這個社會里乾元君纔是那個最有話語權的人,如今予安說出的話毫不避諱,倒弄的柳淮絮有些不好意思,紅了紅臉嗔怪的看了一眼予安。
武秋秋把兩人的舉動看在眼裏,笑眯眯的,然後又湊到柳淮絮身邊有些驕傲的跟她說:“淮絮姐姐,予慄也把錢都交給我了。”
“還是主動交給我的。”
柳淮絮聽她的話,瞭然的點了點頭。
予慄性子有些悶,看那樣子就是會把錢財都交給武秋秋的性格。
可武秋秋看她平淡極了,卻是有些不滿意,又拉着她的胳膊說起了自家大哥的祕事:“我大哥都不會把錢給我嫂子的。”
柳淮絮聽完這話,才明白過來武秋秋是什麼意思,心裏覺得好笑,這秋秋成完婚了還是小孩子心性,捏了捏她的臉柳淮絮才趁她意的誇獎:“秋秋真厲害~”
“嗯嗯,不過淮絮姐姐更厲害!”
兩個坤澤互誇了一句後,就開始談論起了如何駕馭自家的乾元,聊的火熱把站在一旁的予安都晾在了一邊,予安融入不進去,便準備硬聊。
“秋秋,你跟予慄都成婚了,該改口叫你淮絮姐姐嫂子了。”
武秋秋正說着予慄每日早起會給她買早餐,還有書院下課後都會來找她,聽予安過來說話便淡淡的看了一眼,敷衍的說着:“哦,知道了,那我跟嫂子聊會兒天,長姐去看看店鋪成嗎?”
柳淮絮和武秋秋還在澤源村的時候便幾乎每日都膩在一起,後來予安學好了成天霸佔着柳淮絮,武秋秋也分化有了予慄,雖然聊得少了,但也算是每日都在店鋪裏見面,偶爾總會說幾句話,可現在因爲予安和柳淮絮去了慶海縣,武秋秋有好幾天沒見到柳淮絮,便有些話想說。
更何況,將來她要在這江之縣,離的更遠,見一面也更難,自然是想跟柳淮絮多聊聊。
柳淮絮也理解武秋秋的想法,便也催着予安別擾她們。
予安耷拉個腦袋,決定眼不見爲淨,去後廚找周慶湖了。
之前在一起的幾天時間裏,兩人聊天還挺愉快的,周慶湖也挺惦記予安,不過店鋪裏實在是忙的很,剛纔聽到人說話也沒空出去,這一會兒予安進來,既幫了他的忙又能跟他聊天。
“予安姐,你不知道啊,在這江之縣買的最好的鍋底就是那番茄鍋底和辣鍋了。”
“怎麼?清水鍋喫的少?”
“嗯,少,因爲江之縣流動大,外來的人很多都喫辣鍋,本地人又喜歡酸甜的。”
口味這東西每個地方都不同,哪個口味賣的好,哪個口味賣的不好,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便開口說道:“只要生意好就成,哪個口味買的好都成。”
忙了一會兒,周慶湖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便扯着予安的袖子問:“我聽秋秋妹子說,嫂子會做一個特別好喫的小餛飩,在臨陽店鋪那邊買的很火爆,我們這邊要不要也試試買着?”
周慶湖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店鋪裏多一些美食,才問起了這句話,可她一問完,就予安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他愣了楞,然後指着自己說道:“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啊…沒有。”
“是因爲那小餛飩,除了我媳婦誰做出來都不太對味。”
那小餛飩就柳淮絮調出來的味道最好,在臨陽縣的店鋪裏,只有柳淮絮在的時候纔會售賣小餛飩,像現在兩人出了臨陽,小餛飩便是不售賣的狀況。
之前柳淮絮身子太虛的時候,予安和武秋秋都試過做小餛飩,她做的根本不是那味道,武秋秋做的倒是有些相似,可還是差點,結果沒賣兩天就撤了下來。
只有柳淮絮身體好些來,纔會去做。
她把這話跟周慶湖說完,周慶湖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予安也有些惆悵,畢竟這也算的上是增加收益的項目,還沒開始便夭折了可不行。
可沒一會兒她眼神一亮,喊着周慶湖一聲,便見他回頭也一臉興奮的要說什麼。
予安便讓他先說。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予安臉色有些興奮,沒想到周慶湖跟她想一塊去了,接着又說了一句:“你等等我,去叫淮絮和秋秋過來…”
結果一轉身便跟人撞了個正着,這次不是他急,是對方急。
李掌櫃火急火燎看了眼周慶湖,又看看予安纔開口說道:“予老闆,二樓的客人來了,這會兒秋秋妹子又跟老闆娘出去了,實在是有些忙不過來…”
予安一聽,二話不說便開始操弄起來。
李掌櫃把二樓的菜單拿了過來,她跟周慶湖一起忙碌着。
平日裏,要麼是秋秋幫忙,要麼就是李掌櫃子搭把手,可這會兒秋秋出去了樓下的客人也多,李掌櫃一人忙不過來,予安便自己拿着菜品上了二樓。
這裏的鋪子要比臨陽大不少,就包間也更多,李掌櫃的跟她說了這是江之縣首富定的包間,最大的那間就是,予安端着菜品騰出一隻手來敲了敲門。
很快,裏面傳來一個渾厚的女聲:“進來。”
聞言,予安推開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屋裏坐了四五個人,爲首的應當就是剛纔說話的女乾元,予安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頭,心裏想着這人有些面熟,等把菜品放好,看到坐在一旁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薛翰,予安知道爲何剛纔那人看着面熟了。
爲首的女乾元,應當是薛翰的母親…
予安心裏猛的一跳,又看了一眼拿女乾元,女乾元也把眼神放在了予安的身上,兩人對視一眼,感受到女乾元身上淡淡的不悅,予安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介紹起了自己。
“各位好,我是安悅淮的老闆,予安。”
薛靖聽說予安是老闆,眼神變了變。
她之前便聽說過,這家店鋪的老闆與如今的江之縣令交好,剛纔予安進來時她倒是一點都想到予安會是老闆,還因爲被人看了兩眼而不悅,如今知道了身份她自然不會再表現不悅。
站起身來,客氣的笑了笑:“原來竟是予老闆,我聽翰兒說起過你,還有你的妹妹,當真是年少有爲啊。”
予安福了福身:“薛老闆謬讚了,予安只是開了間小鋪子養家餬口罷了。”
“予老闆謙虛了。”薛靖說完,便舉起酒杯還讓薛翰給予安倒酒。
兩人喝過一杯酒後,予安便退了出去,臨走時還給薛翰遞了個眼神。
予安走後沒多久,薛翰也跟着追了過去。
“我…我表姐也在這嗎?”
這聲表姐是越叫越順口,這讓予安有些不適應,不過還是回答了他:“在這。”
“那你跟她說了嗎?”
聞言,予安眉毛皺的更深,想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說了。”
薛翰往前邁了一步,急切的問道“那…我表姐她…”
“我們現在生活的挺好的,淮絮也不太想…”
予安話沒說完,但意思到了,見薛翰表情不太好看,予安也沒再多說,便先下樓了。
在這能跟薛翰母子遇到予安也是沒想過的,她下了樓跟李掌櫃說了一聲後便匆匆走了出去,想找到柳淮絮。
結果一出門,就正巧碰到了回來的柳淮絮和武秋秋兩人,見了人予安二話不說就要拉着柳淮絮往沒人的地方走去。
可這一拉,柳淮絮卻是沒動,予安回過頭看她,見她擡着頭往上看。
予安順着她往上看,見店鋪二樓的窗戶正開着,薛靖正站在那裏。
柳淮絮抿着嘴,表情越發凝重,就在薛靖要轉過頭看向她們這裏的時候,予安硬是把柳淮絮給拉走了。
予安沒帶着她進店鋪,而是帶着她走到了無人的巷口。
就算剛纔予安急匆匆的是怎麼回答,但見到窗戶邊上的人柳淮絮心裏也清楚了。
剛纔見到有些熟悉的臉孔,柳淮絮更多的是驚訝。
想不到這麼湊巧就能碰到。
予安把她帶到這裏,也是體貼的不想讓她碰到不願意見到的人。
但柳淮絮心裏認真的想了一下。
不願意見嗎?
好像並不是。
其實在那日,聽到予安說自己的孃親和薛翰的母親是雙生子的時候,她有動過想要見面的念頭。
倒不是爲了別的,只是單純的,想知道孃親長什麼樣子。
幼時流浪的記憶太少了,孃親的樣子在她的心裏早就變的模糊了,只有大概的輪廓。
可她記得,孃親說過自己跟她長得很像。
所以剛纔窗戶邊的人她只看到側臉就看呆住了。
好像,真的挺像的。
也難怪薛翰一眼就看出不對勁來。
這也是予安爲何如此惶恐又急躁的原因,柳淮絮知道,只要那人見到她就一定會有所懷疑,自然也就能認出她來。
見她對自己的話如此上心,柳淮絮心情極佳,拉過她的手撫慰她急躁的心。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你見了失散多年的親戚呢。”說完撫平她緊皺的眉頭,又把心裏的想法告訴予安:“雖然覺得相認沒有必要,但我其實很好奇,孃親是長什麼樣子的,所以你也不必這樣。”
予安聽她語氣平緩,也放鬆了下來,轉過頭問她:“你想見見她嗎?”
柳淮絮瞥眉有點猶豫,眨眨眼又問她:“你剛纔看清楚了嗎?”
知道她問的是什麼,予安點點頭:“看清楚了,跟你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