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淮絮這樣的笑讓予安有種危機感,趕緊低下頭拿着自己的飯碗扒拉了兩口飯菜,小聲的說道:“沒…沒什麼,飯菜好喫。”
柳淮絮也低聲的哦了一聲,沒再理予安。
飯後,予安和武大休息了一會兒就要準備下地繼續幹活,兩人剛走到門口予慄就從後面追了上來。
予慄有些靦腆的的說道:“長姐…我也想跟你們去幹活。”
因爲什麼農活還都不會幹,所以予慄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兩人嫌棄她,於是又補充道:“長姐,我長大成人了,也該爲你分擔一些了,所以…”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予安給攬住了肩膀,本來予安是想攬着予慄的脖子的,沒想到這麼一動作才發現有些難,予安看着才幾個月就逼近自己的身高的予慄笑了笑說道:“長的可真快,在用不了多久就能比我還高了,還真是長大了不少。”
予慄被她攬着肩膀,也跟着笑:“嗯~長大了,可以幫長姐了。”
“成,那就一起吧~”
予慄雖然沒幹過這些活,但卻是挺聰明的,一下午的功夫竟然都可以趕着牛耕地了,晚上回家喫飯時予安還跟着柳淮絮誇了誇予慄,把予慄直誇的不好意思。
“哪有長姐說的這麼誇張…”
“是真的淮絮,那牛我都趕不動,可予慄沒一會兒的功夫居然就琢磨出竅門了。”
幹了一下午的活,予安是明顯把中午那檔子事兒給忘記了,但柳淮絮還記得,接過予安的話時不冷不熱的:“哦,是嗎?”甚至有點冷嘲熱諷的意味:“予慄向來是比你要聰明些的。”
前一句予安還沒覺出來怎麼回事,可後一句她琢磨出來了。
柳淮絮是又泡在醋裏了。
且這醋還泡的莫名其妙的。
不過予慄在她也沒好意思搭腔,聽了聽就當過去了,準備晚上回屋裏的時候再哄人。
柳淮絮此刻也不想搭理她。
所以兩人分別跟予慄聊着天,聊了一會兒予慄也反應過來兩人好像是鬧彆扭了,及時的把話題止住。
放下碗筷鄭重的說道:“長姐,嫂子我有事跟你們商量。”
兩人也跟着放下了碗筷,聽着她說。
“長姐,縣城裏的店鋪還需要你,所以我想這幾日我留在村裏跟武大哥把地種完吧,反正…反正店鋪裏也忙的過來,我過幾日再回去也沒事的。”
其實予慄很多事都是清楚的,雖然予安讓她在店裏幫着送貨,但一天也就送那麼一兩趟,李進或者是謝方抽個空都能把貨給送過去。
所以,予慄想讓自己的力氣都用在需要她的地方。
“還有長姐,我們是一家人,你用不着給我工錢的,而且我去書院的錢…”
如今她事事都需要靠着予安,怎麼還好意思要這工錢呢,雖然予安是她長姐沒錯,可她也不能一輩子都這麼依靠着予安生活。
予慄話裏話外的意思,予安聽懂了,但卻有點不願意,沉思了一會兒說道:“讓你去店鋪裏幫忙確實是用得到你,至於工錢嘛…這以後都是你在書院裏的開銷,就算我們是一家人你幹活拿工錢也是應該的。”
“所以你不用想太多,這些都是你勞動所得。”
予安說話多少有些嚴肅,予慄聽了也不敢再吭聲,氣氛凝固了一瞬,柳淮絮適時的開口:“既然留在這裏跟武大哥種地能讓你舒服一些,那就留下吧,我跟你長姐明日一早就回縣城。”
予安聽了這話,趕緊回過頭皺着眉說道:“淮絮,予慄還小呢…”
“不小了,要不是予慄要去書院讀書,該和秋秋成婚了。”
“這……”予安一時語塞,明顯是忽略了這個問題,按照柳淮絮的說法,成了家的人確實是不小了。
予安好半天沒說話,心裏想着她白天說予慄的那句長大,其實內心根本就不是那樣想的,現在看來自己的想法真該變一變了。
雖然某些意義上來說,年齡是一個人成熟的標杆,但也不是絕對的,出身貧苦的人多半都是成熟的早一些,養尊處優的人幾十歲了都可能還是一個沒斷奶的孩子。
所以予慄十六歲,確實是該懂的事都懂了。
“予慄確是不小了,有些主意就該自己拿。”
說完這句,予安更是覺得羞愧,之前她還勸說予慄讓她凡事自己做主,可如今予慄想做主時,自己卻第一個不贊同了。
知錯就改,算的上是予安的一大優點,於是她鄭重的跟予慄說:“這事是我不對,該尊重你的想法。”
這樣的予安太少見了,予慄基本上是聽她說完這話就直接站了起來,擺着手說道:“不是的長姐…”
“害,錯就錯了,有什麼不是的?快坐下喫飯。”
就算這麼說了,予慄還是不太敢坐下,直到柳淮絮也開口她才坐下,可人坐下了卻沒敢在拿碗筷。
柳淮絮見狀,無奈的說道:“沒事的予慄,你長姐說這些是想爲你好,但也確實沒想你的意願,所以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嫂子…”
予慄還是有些拘謹,予安見了給她夾了一口菜,笑着說:“聽你嫂子的,反正我也都聽她的。”
安撫予慄的同時,又拍了一下柳淮絮的馬屁,柳淮絮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予安又笑嘻嘻的給她夾了菜:“娘子,你多喫一點。”
見兩人嬉嬉鬧鬧的樣子,予慄也放鬆了下來,跟着一起笑起來。
……
晚飯決定的事很快就開始實行了,柳淮絮回了屋子就開始收拾起東西,準備明天回縣城去,予安洗完澡進屋就看到了她忙碌的身影,直接把她拉進懷裏,信香淡淡的溢出,嘴上掛着不懷好意的笑:“別忙了,明日一早再弄,你現在先把雙倍補償…”
柳淮絮明顯沒有被她的信香擾亂心智,她定了定神把予安推開,面無表情的說道:“我要去洗澡。”
“哎,別這麼急啊…”予安從後面拽着她的胳膊想把她給拽回來,可柳淮絮像是有防備似的,跟她錯開了,再回頭的時候臉也是徹底的冷了下來,重複道:“我要去洗澡。”
予安知道柳淮絮有情緒,卻沒想到這情緒這麼大,見她冷臉也收了笑臉,快步走到她面前把人給攬在懷裏,軟聲哄着:“媳婦你彆氣了,我當時是想着你要是給我夾菜就好…你不夾就算了,還掐我。”
“活該。”柳淮絮撇過頭不看她,但聲音軟了一點,畢竟她也清楚,是自己莫名其妙了。
予安趁機賣慘,甚至拿着她的手在自己被掐的大腿上揉了揉,委屈巴巴的說道:“真的好疼,你看都腫了。”
可能真的是喫軟不喫硬,柳淮絮聽到她的話把臉轉了過來,手也真的去碰了碰她被掐的地方,剛準備揉一下,就被予安給拽到了炕上。
她壓根就沒有腫,要是柳淮絮發現了可能又要被兇。
所以予安迅速的把她的手拿到了上邊,抵在胸口上,撅着嘴撒嬌:“淮絮姐姐…你看看,因爲你,我心跳的多塊。”
手感軟綿綿的,柳淮絮不爭氣的就紅了臉,看向她的眼睛裏也帶着羞意,予安剛想親上她的紅脣,卻又被推開了。
柳淮絮站起身,不自然的撩了撩頭髮:“既然那麼快,你該休息了,我去洗澡。”
予安在後面看着柳淮絮跟逃似的步伐,無奈又欣喜。
平日裏柳淮絮總是這麼害羞,可在某些時候卻被她折騰的不像樣子,這樣的反差…也算是有利有弊。
柳淮絮走後,予安本來是想在被窩裏等着她的,可幹了一天的活身體實在是太疲憊了,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睡着了,柳淮絮回來的時候見她睡到了自己的枕頭上,無奈的推了推她,可怎麼也推不動,甚至還被予安給摟在了懷裏。
身體被禁錮住柳淮絮難耐的動了一下,予安摟的更緊了些,柳淮絮只好無奈放棄,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小混蛋。”
…………
這幾日予安不在店鋪裏確實忙不過來,她這一回去的也算是讓謝方和李進輕鬆了不少,可回去沒幾天予慄都還沒回來,她跟柳淮絮就又回了一趟澤源村。
原因是,前兩日曹彪去了縣城說是曹琯成親的時候想要她們去捧場,曹彪是澤源村的里長,予安和柳淮絮自然是不好拒絕的,所以就備着禮回去了。
曹琯的乾元無父無母,所以迎親流程也是在澤源村進行的,曹彪在村子裏的另一處宅子給曹琯和她的乾元做新房,一來一回用不了太多的時間,予安和柳淮絮回村裏的時候差不多就是轎子往回返的時間,她們跟着大部隊一起往曹家的新房走去。
曹琯的乾元是騎着馬的,跟之前予安想象的場景倒是差不多了。
比之武大騎的驢,讓予安感慨了下:“這裏長家成婚是跟平常百姓有所不同。”
她說這話的時候柳淮絮表情微妙,拉着她的手險些要鬆開,幸虧予安及時發現把手緊了緊,低頭問她:“你是不是又醋了?”
柳淮絮繃着臉,不承認:“我沒有。”
她覺得自己算不得醋,就想到當初曹琯非要追着予安跑,現在這人又在感嘆這些,心裏不太舒坦。
予安卻覺得她就是醋了,趕緊跟她解釋一通,只是單純的感慨曹琯的婚禮比武大都可隆重多了。
聽完解釋,柳淮絮還是扭着頭,剛纔是不舒服,現在是覺得自己有點小氣,她大概是真的醋了。
而她這點小心思都被予安看在了眼裏,拿着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笑嘻嘻的說着:“我知道你是在意我才醋的,我高興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