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有顧阿蠻的消息？”大皇子慢慢的翻着手中的古籍，旁邊的地面上跪着爲他笑命的死侍。
“已經在諦聽樓掛出懸賞，暫時還沒有消息傳來。”死侍回到，“已經詢問過諦聽樓的耳朵，有人聲稱顧阿蠻已經墜崖身故……”
還沒等死侍話說完，桌上的硯臺已經對着旁邊的空地砸下來，這是威示也是警告。
死侍不敢再多話，他跟隨自己的主子多年，生這麼大氣的次數屈指可數。
如今，卻只是因爲一個人模糊不明的消息。
“汝陽郡主的消息哪？”兩人同時失蹤，必然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
“黑獄那邊傳來的消息，汝陽郡主逃亡路上意外身故，已經死了。”
也是因爲如此，他纔敢大膽推測顧阿蠻也一同身亡。
翻着書頁的人似乎在聽，又像沒有聽進心裏，死侍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至於皇上那邊……”
死侍正要說話，就聽房門外有腳步聲慢慢傳來，現在夜已經深了，按理說這個時間不會有人到訪。
死侍看向最近的窗戶，想要從這裏離開書房，可他還沒有什麼動作，就聽一陣機擴的聲音慢慢轉響，放着書的書架，往旁慢慢挪開，竟露出一處密室。
死侍心領神會，當即躲入密室當中。
房門被人敲響，門外站着的竟然是汪清妍和楓秋縣主。
見大皇子開門，多年身體病弱無力的汪清妍最先行禮，“就要大婚了，我帶楓秋妹妹熟悉下流程，順便帶她在府裏看一看，正好瞧見大皇子的書房燈還亮着，所以就一同過來看看。”
門後大皇子笑的溫暖如春，“勞煩大皇子妃記掛了，只是翻到一本頗爲有趣的古籍，一時沒忍住多看了幾頁。”
馬上就要嫁進門的楓秋縣主，雖然一開始喜歡的人並不是大皇子，但是對於一表人材，性格也溫潤的大皇子，她慢慢的也從一開始的抗拒，慢慢接納，再到如今的十分滿意。
在大皇子跟汪清妍說話的時候，她已經看到了桌上的古籍，擡手拿起桌上的書，放在手裏輕輕翻了兩頁。
“原來大皇子也喜歡看這些鄉野志怪，我還以爲大皇子喜歡的是如何治國理政的宏韜偉略。”
大皇子笑的十分風雅，“我本就是一俗人耳，縣主萬不要將我想的那般好。”
他聲音溫柔誠摯，本來還覺得沒什麼的楓秋縣主，被他這樣笑着一說，竟然情不自禁的紅起了臉頰。
“早些年，與大皇子頗爲生疏，所以不知道你喜歡看這個，正巧我那裏也有幾本，大皇子若是不嫌棄，我叫人送過來。只是……”
她手上這一本，她想要作爲交換拿回去看。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楓秋縣主借書這事只是一個由頭，他只是想要藉着這個機會拉近自己和大皇子之間的關係。
如果大皇子足夠知趣，這個時候就應該應允下來。
畢竟只是交換一本書，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更何況這人幾天後是要嫁過來的。
“等我看完這本吧。”大皇子微微笑起，“還差最後幾頁就要看完了，等我看完之後，立馬讓人送過去。”
楓秋縣主有些不開心，她突然覺得自己要嫁的這個人就是一根筆直筆直的木頭。
她喜歡的是書嗎，她只是想要給大皇子一個機會，畢竟是女孩子，能明示暗示到這個地步已經屬於極致。
心頭多了氣悶，拿在手上的書也變得沒輕沒重起來，古籍本就脆弱，一不留神，幾張泛黃的書頁自她手間墜落在地。
大皇子摁着掉在地上的書，幾乎下意識的跨出一大步，這個舉動可是驚壞了楓秋縣主，“我不是故意的。”
她慌忙去撿拾地上的書頁，掉落的那幾張寫的是聊齋怪談裏有關雪龍女的故事。
雪龍女爲救父親，將自己獻祭給山神，每當雪夜，雪龍女就會踏雪而出，將被鎖困在深山雪地裏的人解救出來。
散落的書頁裏有張小像，畫的是風雪夜裏，雪龍女長睫覆雪回頭凝望山川丘壑的側影。
這張側影小像，並不是古籍裏原有的，看這模樣是有人在讀過書後，將自己想到的雪女模樣，訴說於筆畫出來的肖像。
楓秋縣主拿着這張小像有些怔愣，卻被大皇子接過收進書裏。
“古籍書頁脆弱，看這模樣，恐怕要等修好之後才能借給縣主。”
楓秋縣主卻不知想到什麼，低頭一路跑了出去。
汪清妍不明所以。
她疑惑的看着大皇子，目光在桌上的小像上掃過，看到那張肖像，她的目光也微微停滯片刻。
人人都說大皇子喜歡她，曾經爲了娶她做出種種暖心之舉，可外人不知道的是，畫工極好的大皇子，卻從沒有爲她正兒八經的畫過一幅畫。
更不用說筆調簡單卻傳神的小像。
一時之間，他的心裏也是五味雜陳，說不上是個什麼心情。
她垂頭微微撫摸着自己的小腹，頗爲感慨，“這畫……畫的很像。”
汪清妍的聲音十分平靜，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因爲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畫作。
一開始大皇子還會收起來，後來，便連躲藏都懶得遮掩了。
“你剛纔可能已經讓楓秋縣主起疑了，她本來就厭惡顧阿蠻，如今看到這個，難免她會多想。”
大皇子將散落的樹葉一一放回古籍收好，待看到那張小像，他的目光就不由得停駐下來。
他時常想起那個在雪地山谷裏的姑娘，他覺得自己像是生病了，入了魔，明明也不是特別好看的樣子，卻像一根尖銳的刺，紮在他的心口蔓延盛放。
顧阿蠻的事情，汪清妍多多少少也有些瞭解。
可是瞭解的越多，她越覺得這個女人，像迷一樣難以琢磨。
算計不透的女人，纔是最可怕的。
“聽說她現在還沒有什麼消息，若是她能回京，喜帖要給她送一張去嗎？”
汪清妍一句話都沒有提及對方是誰，可是兩人心裏都門清，能讓他大皇子府主動去送喜帖的人只有一個。
大皇子將古籍緩緩合上。
“如果她回京，這喜帖我親自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