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生辰……”薄箋之後，柳淵長眉微顰，這生辰八字，他曾見過。
“少師是否也覺得這生辰熟悉？”欽天監監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並沒有把功德殿失火，欽天監卜算出大問題放在心上。
那當他反推貪狼時辰的時候，這對自己推演出來的生辰驚得坐立不安。
他推算出來的時辰，與當年熒惑守心那一位命格一模一樣。
魏帝當年仁愛可以不殺那位熒惑守心的孩子，可是事隔多年，恰逢大魏此刻天災人禍，如果魏帝還在恐怕也很難再做出如同上一次一般的決定。
柳淵將薄箋折上，他一直等到所有人將注意力都移開時，再詢問此事，也是因爲如此。
“此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欽天監監正自然知道這其中利弊，他點頭信誓旦旦到，“此人八字是由我親手推算，這世上除了下官與少師，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欽天監監正話音剛落，就見柳淵手上那張原本完好無損的紙條，化作霜雪粉沫從少師大人那雙形狀優雅，修長潤白的指間紛紛墜落。
留下來的姬雪薇將這一切收入眼底。
她心裏有了計較，面上卻還是一副純良天真模樣，待欽天監跪的，兩腿發軟，一般從地上起來，她還向前好心的攙扶了一把。
只是這動作卻把欽天監老張頭嚇得不輕，“帝姬使不得。”
姬雪薇卻滿不在意，“監正可別笑話我，在大魏我算哪門子帝姬，我可是連封號都沒有的。”
姬雪薇笑的有多不在乎，欽天監監正就看的有多心酸，真算起來她比六皇子不過大了一兩歲，恐怕這位纔剛會走路，就隨着其母其弟前往昭國。
監正嘆了口氣，身爲帝姬都如此這般的年齡了，卻還沒有封號，想想也是可憐。
只盼望着魏帝能早日醒來結束這種煎熬一般的生活。
“監正，你也給我算算我的八字唄，看看我何時能夠出嫁。你知不知道，因爲這事，我母妃都快愁死了，還有我那可惡的弟弟，一天到晚的拿這事來打趣我，你快算算我未來能嫁怎樣的夫婿？”
欽天監監正你想告訴這位帝姬，他是占卜星象，算卦不假，但是摸骨算命這東西一聽就跟江湖郎中一樣，可信度不高。
可是這宮中上到妃子，下到宮女，遇見他們欽天監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面相算手相。
好在欽天監監正，早已在雞年累月的時間裏得出了一套百搭心得。
“帝姬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自然一生順遂，容貌腳好，體態輕盈，定能得以嫁給一位如意郎君，日後帝姬大富大貴，幸福美滿。”
都已經身爲着天下之主的女兒，這未來可不正是一個大富大貴。
姬雪薇聽着果然高興，連帶着根帶柳淵的腳步都輕盈了很多，“師父聽見沒有，我要嫁給一位如意郎君。”
她雙手合十一臉期待，“真好奇他是什麼樣子？如果是如同師父這般優秀就好啦！”
姬雪薇查案取證還不忘八卦一把柳淵，“我來的路上聽說，雷偷偷帶了一位絕世佳人回柳府，師傅，你是不是給我找了一位頂漂亮的師孃？”
姬雪薇一臉期待的望着她，兩隻垂落的小手，緊緊的攥着自己的衣袖，緊張忐忑裏，又帶着一絲興奮不安。
“師傅，你要是有了喜歡的人，你得告訴我啊。”
她正兒八經的跟柳淵說話，那種陌生的熟悉感又涌上來了。
如果不低頭看姬雪薇那張臉，柳淵都要懷疑自己身邊跟着的是不是顧阿蠻了。
“告訴你做什麼？”
姬雪薇目光微亂閃爍其詞，“我好……我好趁着她還沒嫁過來，好好巴結巴結她，萬一日後她不喜歡我怎麼辦。”
柳淵點點頭，他甚至已經能夠猜出來，他接下來要說的那些話：“畢竟我那麼漂亮又可愛，被人嫉妒不喜歡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姬雪薇畢竟不是顧阿蠻，她沒有顧阿蠻面對自己時那般隨意，更沒有顧阿蠻那般自戀到自信的不要臉盡頭。
柳淵微微出神。
他邁着滿地廢墟走向了那棟搖搖欲墜的功德殿。
遍地狼籍，被水澆溼的木料還散發着渾濁的煙氣，柳淵看着這些被水火無情摧毀的牌位供臺。
隨便從地上撿起一塊排位都是大魏史上赫赫有名的存在，可是現在只餘灰燼。
他現在功德殿正廳，深邃銳利的眸子淡淡掃過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底下的灰燼該比上面的要嚴重的多，但是現在看上去，兩者卻十分相似。
他拈起一撮焦灰。
如果只是爲了讓功德殿着火，完全沒有必要這樣。
除非……
他希望的是功德殿在無人踏足的情況下焚燬。
這樣既可以貼合天譴，也能保證所有人能全身而退。
這幾乎是經過某種訓練，或者是某種深思熟慮後才能想出的方法。
柳淵擡頭看向供奉排位的上方經幡。
夜間殘存的燈火落在他玄色的衣角上，他靜靜的站在那裏，身在焦土卻孑然一身。
某一瞬，他好似想到了什麼。
他盯着那些原本懸掛在牌位上五顏六色的經幡，那些曾經被人一筆一劃親手寫出的經幡，如今卻殘缺不全的落在腳下。
火，是從這裏燒起的。
想到那個被遞上來的生辰，想到那個一瞬間傳出的“貪狼抱月，禍起大魏”……
“師父？”
“師父！”
姬雪薇出神把柳淵喚回，這已經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幾次出神。
他那樣如同刻印在碑文上的字體那樣端正又謹慎的人，在斷案時出神幾乎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大錯。
可這樣的錯誤，他竟然在一天裏一犯再犯。
尤其是他有時看向自己的眼神，彷彿在透過自己這張臉上的神態，在尋找誰的影子。
如夫人讓她好好跟着柳淵，可是現在她更好奇的是，過分奪走柳淵關注的那個人是誰？
“不好，宴會有危險！”
原本靜默的柳淵瞬間回神，直接提步奔往宴會……
－－－－－－題外話－－－－－－
哎呦我的老北鼻，票票直接走一波哈。。。。這一回是柳淵跟顧阿蠻的較量，不見面，卻交鋒，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