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六皇子有仇？”敏銳的柳宣芝發覺了顧阿蠻提及對方時明顯不對的狀態。
“你開什麼玩笑。”顧阿蠻眯着眼睛笑，“我跟他可是素不相識。”
柳宣芝覺得這話沒錯，可是片又覺得哪裏不對。
六皇子姬玉俢不僅跟顧阿蠻素不相識，他跟這上京裏的大多數人也都沒什麼交集。
只因爲，六皇子在很小的時候就被他的母妃如夫人帶往昭國爲質。
昭國是一個絲毫不遜色於大魏的國度，那裏四季如熱夏炎熱，物產豐富養就當地民風彪悍兵強馬壯。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昭國都是大魏的心腹大患，可昭國之所以最後能被大魏收歸版圖，據說也跟這位只見其名，不見其人的如夫人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幾年，十幾年，再往前的一段時間裏，聽說這位如夫人依靠自身的美貌，引得大魏昭國兩國國君、帝王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也因此爆發了幾場衝突十分激烈的戰爭，不過最後魏帝棋高一招，最終抱得美人歸，還將昭國劃爲附屬。
不過昭國也不是喫醋了，雖然答應了歸爲大魏附屬，但是卻也暗中提出了一個條件：昭國國君要求，爲兩國友好和平相處需將大魏皇子帶往昭國爲質。
那時候如夫人剛剛誕下了大魏最爲寵愛的六皇子，無數人言稱他將是未來大魏的皇后，而六皇子就是將來名正言順的太子儲君。
可不知發生了什麼，最後被魏帝選定的質子人選竟然換成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六皇子。
連着的還有她的生母如夫人。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魏帝就此告別了他最愛的女人和孩子，昭國國君倒是歡天喜地的迎回了兩人，據說當年來接人時，用的是昭國迎接皇后的儀仗。
可想而知當時的魏帝是如何心慪。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
如果魏帝還能好好站在這裏的話，不知會如何看待這位纔剛生下就遠離自己的孩子。
自幼背井離鄉，在他國的土壤上養育成長。
不知接觸到什麼樣的人，更無法預料對方會生成怎樣的性格教養。
是乳燕歸巢，抱頭痛哭。
亦或者養虎爲患，根基不保。
顧阿蠻問，“你說，自幼就被自己的父親放逐爲質的皇子，他對自己的故國，心裏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怨？”
這一次柳宣芝可是徹底警戒起來了，“不管這位六皇子對大魏是故土依賴，還是心懷怨恨，那都是他們姬家的事。”
柳宣芝很認真的看着顧阿蠻，一字一句，“不要在二叔面前提及六皇子任何不妥當的地方，哪怕一點點，都不要提及。”
顧阿蠻慢慢垂下了眸子，“有人告訴我說如夫人對柳淵很重要，原來是真的。”
柳宣芝竟然罕見的皺了皺眉，他神色複雜猶豫，“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如夫人是二叔的命。”
這估計是他最爲慎重的表達與告知。
如果說在柳淵面前詆譭六皇子，可能會換來一陣毒打，那如果詆譭的是如夫人，將要面臨的可能是腦袋咔擦。
沒有人能看清此時此刻顧阿蠻眼底的表情，哪怕是以柳宣芝的角度，能看到的也只有她抿着的，沒有任何弧度的脣角。
她像是沒有任何情緒的坐在那裏，又像這平靜底下醞釀着一場驚天風暴。
“國公爺，僅僅是詆譭就已經換來如此嚴重的後果，那如果是謀害呢？”她笑起來，“你說，柳淵會不會親手滅了我？”
她擡起那張巴掌大小，嬌弱純良的臉蛋，不諳世事一樣望着眼前的柳宣芝。
“如果柳淵要殺我，你說我要不要把他也一塊除掉？”
柳宣芝已經被驚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忽然那個一本正經詢問他的人“噗嗤”一下笑出來，“跟你說笑的，你怎麼嚇成這個樣子？”
“像你二叔那麼厲害的人，單單一個我怎麼可能鬥得過？瞧你都冒汗了。”
柳宣芝擦了擦他自己額上沁出的汗，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剛剛被一個小姑娘直接一句話驚着了。
“小祖宗，你可千萬別挑戰我二叔的底線，你是沒見過他瘋起來的樣子，他……”柳宣芝難以形容那種恐怖至廝的狀態。
哪怕他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病情時幾進瘋狂，格子一一想到那場面，骨子裏深入骨髓的恐懼，也能迫使他即刻冷靜下。
可是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因爲在他的認知裏，顧阿蠻窮極一生也無法見識到那種場面。
鄰近午時城門大開，哪怕潑天大雨，也無法抵擋迎接嫡子入京的喜悅。
因爲下雨直接乘坐九翅鳳輦太后完全笑成了一個花骨朵，連帶着一路提心吊膽的顧明鸞臉上的笑意也加重了三分。
“哀家真的是與驍忠多年不見了。”
魏帝忌憚自己這位嫡子親王，還沒有成年就直接分封封地，僵驍忠親王送到封地上，美其名曰鍛鍊，可這其中意味總能品出三分。
擁有封地的親王非天子召見不得入京，違令者斬首示衆。
是以哪怕軍隊路過上京門檻，只要沒有那道旨意，那也只能學學過家門而不入的大禹。
多年不見，太后想的心肝都疼了，“哀家的驍忠哦，你還是那麼一丁點大的孩子，如今確實都當祖父了，哀家也老了。”
女人提及自己的年齡時，總是心情不滿，如今，太后主動提起還笑容滿面，可見是真的高興。
周圍的宮女女官，一個勁兒的說着吉祥話，恭喜太后親王母子相見。
顧明鸞自然不甘人後，可是左等右等眼看着親自挑選的吉時都要過了，這城門口卻還沒有人影出現。
種人嘴上不敢說什麼，催促的話，可眼睛已經往城門口看了又看。
時間實在太久，惹得思子心切的太后都坐不住，如果不是顧及着外面大雨，這會兒他已經親自出門了。
“去找個人看看，驍忠你還不過來見哀家？”
出去問話的人很快回來，可等聽着回稟的內容，太后直接火冒三丈。
“他柳淵還真是好大的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