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救下父皇的是誰?”三皇子道,“乃是你一奶同胞的妹妹。”
顧阿蠻聽着已是不自覺的笑起來,“我那妹妹醒來的第一句話,是不是說——”
她捏着嗓子,尖着聲音學起來,“姐姐!你爲什麼如此害我!”
她臉上還在笑着,可是眼底笑意卻退的一乾二淨,因爲她已經從三皇子那張臉上看到了答案。
“我這妹妹果然疼我……”
所以,如果不送個回禮過去,怎麼對得起姐妹一場。
魏帝寢殿。
漢白玉的臺階上,密密麻麻的跪滿了待宣的太醫。
天上烈日炎炎,斗大的汗珠滴落在漢白玉臺階上,這些醫道聖手大都上了年紀,還熬不了一時半刻就頭暈目眩。
可甭管是真暈過去,還是假倒在地,旁邊的宮女太監卻是一動都不敢動,只因當今太后下了懿旨:除非魏帝醒來,否則,所有失職太醫全部斬首示衆。
大皇子對着珠簾後的太后請安,垂落的珍珠簾子穿着上等的南海珍珠顆顆飽滿,粒粒光耀,連着珠簾後的身影都變得影影綽綽起來。
身爲太后的長孫,大皇子本應該得到更多偏愛,可傳話的卻是太后身邊的二等女官。
“皇上如今生死未明,哀家雖然知道你有孝心,但是這一時半會的卻是不能讓你進去。”
“博謙,你是長子長孫,該爲底下弟弟妹妹們做個表率。”
魏帝出事之後,由太后垂簾主持大局,如果不是知道這寢宮裏有柳淵綠雲二人在內,這朝堂上的議論恐怕就要起來了。
“聽說那個始作俑者已經抓到了,懷善性格衝動,你多看顧着些,萬不能因爲對方對你有所恩情,就誤了大事。”
太后也不知道從哪裏聽說顧阿蠻救了自己的事情,藉着這個油頭,剝奪了三司出面的機會,改由三皇子的羽林軍出頭。
知道的是太后在替大皇子避嫌,這不知道的,還以爲太后有意提拔三皇子爲太子。
大皇子垂着眼簾額首站着,不時點頭,應諾。
“你那皇子妃身體最近如何了?”
珠簾後傳來瑪瑙錐小心敲擊腿窩的聲響,悠長綿軟裏是太后如針一樣尖銳平緩的聲音。
“清妍這孩子不錯,只是他父親一時走錯了路,你這個爲人夫君的能在關鍵時刻保下他,也算是全了一番夫妻情誼。不過……”
太后慢慢道,“她至今沒有爲皇家正兒八經的誕下一兒半女,這麼多些年過去了,就算你不急,哀家也急了。
本來哀家還想把楓秋跟你湊在一起的,畢竟你們兩個也算知根知底,可如今,皇上既然賜了婚,那也就只能按照皇上的意思了。”
太后聲音裏不時幽幽嘆息,彷彿魏帝那一場賜婚破壞了一樁天大的姻緣。
“若是那敬國侯府的庶子有個萬一就好,這天災人禍的,哀家也不能把自己的心肝肉給送過去。”
“博謙,哀家是爲你好的。”
“你,該懂得吧。”
話都已經說的這樣明白,大皇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就是太后想用自己,希望自己識相點主動投誠。
至於楓秋縣主。
提起這人,大皇子就覺得有點反胃,真要按輩分算起來,這楓秋縣主他還要稱一聲姑姑。
“孫兒稍後會去辦的。”
珠簾後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應和,這就是要送客了。
大皇子很識臉色的,起身告辭,只是人還沒有離開,舊劍閉着的房門被人一把推開,三皇子一身甲冑,逆光站在門口竟比大皇子還高上半頭。
只見他十分不好惹的抱拳對着太后行了一禮,而後就站起身揮了揮手,頃刻間羽林軍從門外涌進。
“經過羽林軍嚴刑逼供,嫌犯顧阿蠻已經供出線索,此事與皇兄諸多牽連,事關父皇,還請皇兄多多包涵隨皇弟往牢獄走一遭。”
大皇子那張本來就十分精彩的臉,現如今更是,打翻了五色盤酸甜苦辣俱有,“你說顧阿蠻供出了我的名字?”
三皇子長眉一擰,眉心豎紋又兇又匪,“皇兄是覺得我在開玩笑嗎?還是皇兄覺得父皇這件事可以拿來開玩笑!”
三皇子再也不跟大皇子囉嗦,直接讓羽林軍把大皇子押走。
這事情變得太快,珠簾後的太后還沒有反應過來,大皇子就已經被羽林軍帶走。
竹簾後,她驚訝地坐起了身,“這件事跟你大哥有關?”
“此中事由有些複雜。”三皇子慢慢道,“等孫兒查明查妥了,再來皇奶奶這裏細細稟告。”
三皇子這會可沒有了進門就抓人的土匪模樣,他一身甲冑的站着,根深蒂固的皇族教養讓他看上去十分值得可靠。
太后滿意的點點頭。
這羣皇子皇孫裏,三皇子算是比較得太后寵愛的,無關其他,只單單一個三皇子母族軍隊的勢力,就容不得別人太過冷落。
所以,面對三皇子太后的態度要好上許多。
“知道懷善你是個好的,可就是要多多管束你這脾氣,切莫不要因爲一時衝動就亂了方寸。”
這話三皇子聽得微微愣神,因爲就在不久之前,有人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只是太后是他的嫡親奶奶,自幼看着他長大,更是對他多有了解。
那……還被關着的那個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三皇子皺着臉悶聲不吭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兇。
太后關切道,“可是審訊上出了什麼差子,若是此女負偶頑抗拒不開口,你可以把她送到哀家這裏來。”這宮中有的是手段,讓這區區一介小女子,乖乖開口。
可到時候這個功勞屬於誰就不好說了。
三皇子也不傻,若是之前他可能還會嫌麻煩答應下來,可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無意中挖到了一個寶,可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把人交出去。
“萬千軍隊孫兒都能收拾妥當,更不用說一介嫌犯。”
三皇子不願再耽擱時間,“父皇的事皇奶奶不要太擔心,就算是擔憂父皇,也要先保重自己的身體。”
說罷他也不再停留,直接拱手退下。
珠簾後似乎又恢復了寧靜。
帶着精細護甲的手指,慢慢的端起了一盅養生湯,太后把湯端在手裏,不喝,只是笑,“原以爲這老三是個傻的如今看來卻也開竅了。”
“只是,可惜了。”
“這九五至尊的位子,他們誰也輪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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