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魚跟着蔣徵清一行人直接去鍾靈山。
他們到的時候,附近的武警已經先行到達,正在山上搜尋,平常寂靜的小山,此刻彷彿是一鍋沸騰起來的水,鄭開河守在山下,見車到了,立馬彈起來:“蔣局!”
蔣徵清臉色非常難看:“還沒找到?”
“沒有。”鄭開河嘴開開合合,最後目光落在陳魚臉上,陳魚直接說:“有什麼話想說就說!”
鄭開河一個激靈,卻趕緊說:“沒有沒有。”
蔣徵清正要再問問詳細的,卻在不遠處看見了郜令錦,她來的比蔣徵清還早,正在彈坑的地方查驗,周圍鎂光燈此起彼伏,蔣徵清心裏亂七八糟,潛意識覺得今天晚上的事情和郜令錦脫不開干係。
郜令錦關注案子,但是在陳魚走出審訊室後也走了,她怎麼會這麼準確地出現在這裏?!
“郜局。”蔣徵清語氣乾巴巴。
“嗯。”郜令錦只是冷漠地點下頭,見他刀子一樣的目光打量自己,郜令錦支起腰桿看着蔣徵清,她並不掩飾,只是揚揚下巴示意蔣徵清去人少一點的地方談話。
蔣徵清皺着眉跟過去。
“郜局,”
“叫我令錦吧,”郜令錦臉上綻出笑容。
蔣徵清聽到這個稱呼,瞬間臉色一變,但他很快調整自己的表情,嘴脣翕動着,嘗試想喊出這個名字,但最後他還是作罷,公事公辦:“郜局,我想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是否跟你們的人有關係?”
郜令錦身邊的兩個人,那個叫唐宵的,到市局不久就不見了,到現在也沒出現,而且,據他所知,唐宵和陳魚的關係不錯,結合剛纔陳魚的電話,以及郜令錦比他還要早到鍾靈山,不難猜出,今晚持有槍械的一方,是唐宵。
但是,爲什麼呢?
蔣徵清感覺自己高血壓都犯了,猜測:“是因爲程雋?”
“是。”郜令錦直言相告:“三年前程雋沒死,這不是什麼祕密,他在休養之後,其實有更好更安全的去處,但他自己選擇了宛陳市,在他到宛陳市之後,其實,我們的人一直有監視着他。”
蔣徵清立馬就不淡定了。
郜令錦:“並不是要監視他,是他的心理健康評估報告有問題,我們沒辦法坐視不理。蔣局,我想你也知道,一個人的承受範圍是有限的,程雋在事故中失憶,這雖然不常見,但是是合理的情況。行動沒開始之前,他就非常保護那個線人的情況,即便是我作爲他的上司,我也不清楚那個線人的具體情況,他只說非常可信,但是在任務失敗之後,那個線人迅速失蹤,線人究竟在程雋身邊獲得了多少消息,這是一個定時炸彈,所以我們必須要找到她!”
“你的意思是線人在宛陳市?!”
郜令錦搖搖頭:“除了程雋和姬麗,沒人知道線人究竟是誰,叫什麼名字,在什麼地方,我只知道,她是一名女性,和程雋聯繫的名字是唐颯,其餘的,我也一無所知,三年前,那個線人已經獲得了姬麗的信任,任務部署萬無一失,但是最終,”
郜令錦眼神落寞:“任務失敗,喪生的警員很多,百戰百勝的程雋終結了他的戰績,那段時間,上面壓力很大,我也壓力很大,程雋到底是敵是友,一直是個問號,在他醒來後,我們給他定期做過心理健康測試。”
“合格?”不合格肯定是不可能任職的。
郜令錦神色冷冷,經常沒有表情的眼睛,突然浮現出一抹冷笑:“他是滿分。”
“不可能!”蔣徵清直接反駁,那些題他也做過,來來回回,彎彎繞繞,做的煩躁不堪,但是又必須去做,在那個過程中,心理評估醫生的那種目光,真是有夠讓人崩潰的,不可能是滿分。
“太低不正常,太高更不正常,而滿分——”
郜令錦:“對,他背過了那些題,答題時候只是應付,站在第三者的狀態作答,他的精神能力強大,強大到我找不到一絲的破綻,他甚至在到宛陳市之前,除了失眠一外,一切正常。”
“那麼多人命,他沒有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
“完全沒有。”郜令錦:“蔣局,事態的嚴重與否我想你也知道,程雋目前的狀態,無法幫我找到線人,同樣,也無法證明他真的無辜,而姬麗已經盯上了程雋,我的人發現,姬麗在最近到了宛陳市,我來宛陳市,就是因爲這個。我要先姬麗一步,找到線人,確認線人是否能用,是否是自己人,同時,我也要在保護程雋的基礎上,確認程雋到底是敵是友,上面的壓力也不小,今天晚上的事情,是唐宵,他受傷了,已經先回去了,不會驚動任何人,對方,”
郜令錦:“這個消息不能走漏,以免打草驚蛇,今晚的事情——”
郜令錦詢問地看着蔣徵清。
蔣徵清無奈地搖頭:“你早告訴我不就好了,郜局,”他換了口氣:“令錦,就算不是看在你令蕙的份上,我也不會——”
郜令錦皺眉。
蔣徵清自知失言,哂笑:“我知道了,今晚的事情,該上報還是得上報,但會保密。”
郜令錦:“多謝。”
郜令錦走了,晚風吹拂竹林,已經即將破曉,寒夜上空,明星點點,光芒落在地上,只覺一身陰寒。
大幅度的搜山還在繼續。
蔣徵清回頭,看見陳魚已經不見了,走過去問鄭開河:“陳魚呢?”
“不知道,她說有點事情先走了。”鄭開河思來想去,還是說了:“蔣局,今晚程支隊也來了,他應該看見了對方,我聽到槍聲跟過來的時候,看見了他從坡下面上來,我讓他在車上等着,過了一會兒,他說想回家就先走了。”
蔣徵清眼睛迸出寒芒。
他沒忍住:“那還搜個屁!”
對方衝着程雋來,程雋沒有攜帶槍支,雙方發生的槍戰,一方是姬麗,另一方是唐宵,唐宵早想辦法走了,而程雋,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他會待在原地等着其他人到了之後一起搜山,但是這個時候他卻走了,只能證明一件事:程雋認識對方,並帶走了對方!
搜山不可能有結果。
蔣徵清一陣頭暈:“收隊!”
“哈?”
蔣徵清揉揉眉心,淡聲:“搜着吧。”
他只能裝作不知情。
鄭開河心如明鏡:“蔣局你是懷疑,持槍者,在程支隊車上?”
蔣徵清沒說話,直接上車,姜仲則本來在後座打瞌睡,蔣徵清一上來,他一激靈醒了:“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