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裏的刁鋒生死不知。
從陳魚到醫院開始,就看見了不少在學術報告會上才能看見的醫學泰斗,出現在了醫院的診斷室裏裏,還有一些表彰大會才能看見的相關領導,來了又走了,站在急救室的門口說着軲轆官話。
市局四十歲的詹一琴被指派過來接待探望刁鋒的領導。
詹一琴,女,42歲,雖然面色不顯,但是明顯力不從心,被記者、醫生、刁鋒工作室、協會等等幾方面派來的人,問的無力招架。
再加上內部不斷的電話,詹一琴大清早就開始喫速效救心丸。
“怎麼不找姜仲則來?!”詹一琴的副手吐槽:“刁鋒的事情又不是普通的事情,市局到現在也沒給出一個案子的性質,他到底是受害者還是加害者都不知道,這,這怎麼控場?重了不行,輕了也不行的!”
“老薑?”詹一琴蠟黃的臉色服藥後有了血色:“他精着呢,我是運氣不行,但也就負責今天的接待,程雋那邊纔是糟糕,指不定多少眼睛看着他,他只要稍微調查出結果,我就能有個方向了。說到底這次的事情,別想從中邀功,也別沾一身騷腥就得了。”
副手一臉諱莫如深:“不是程雋,是陳魚接了案子,蔣局本來是打算委派給程雋的,但是陳魚自薦,結了案子,讓程雋去城北的案子了!”
“陳魚接了?”詹一琴驚訝地看眼副手,副手點頭,詹一琴意外地說:“陳魚在宛陳市這麼多年,知道宛陳市的水多深,又加上正好上面來人,上面的人擺明了是衝着程雋來的,蔣徵清聰明,沒打算保着程雋,就打算讓他臨走前頂個鍋,沒想到,”
詹一琴鬆開副手扶着她的胳膊,撣撣衣領:“陳魚,可惜了。”
“她是想嘉獎吧?大案呢!”
“她不是那種人。”詹一琴正說着,門口立馬來了幾輛市局的車,爆閃燈wuliwuli立刻就分開了圍在市局門口的烏泱泱的人。
詹一琴站在二樓看見:“陳魚來了。”
“她也是一點不發怵。”
“一個沒有後顧之憂的人,有什麼好發怵的?”詹一琴說:“齊家好幾次給陳中碧提過醒,想讓陳魚退下去,呂局有那個意思,做個順水人情,但是蔣徵清和陳中碧一直保着她,說到底,到底是個女的,逃不了結婚生子,到時候迴歸家庭是少不了的,也不過跟我一樣,只能做個文職,給人家擦屁股!”
“詹局。”
“走吧,給她鋪個道。”
車門打開,記者一擁而上。
“是市局的負責人嗎?爲什麼現在纔來看望刁老先生?!“
“現場到底怎麼樣?說冤鬼殺人?是那樣子嗎?“
“死的十個小孩都是刁鋒的學生,還都是孤兒,有什麼說法嗎?案子的進展現在如何?”
“刁鋒的子女還沒有亮相嗎?”
人擠人,醫院的保安圍成一圈,根本擋不住涌上來的記者,陳魚下了車,掃一眼他們,徑直轉身朝着醫院內走去,錢金金跟着陳魚身邊,看着這羣人也煩的不行。
“蒼蠅都比他們好!”
“天下熙熙,皆爲利而來,天下攘攘,皆爲利而往。”陳魚並不當回事情:“看住門,誰要是放人進來,外勤補貼別想要了!”
“是!”
陳魚進了醫院,碰到幾個鬼頭鬼腦僞裝的記者,以及一些看熱鬧的病患家屬,陳魚打個手勢,都被刑警暫時送離了刁鋒的急救室門口。
醫院內被陳魚雷厲風行的樣子感染到,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也頓然少了很多。
詹一琴下樓來,站在樓梯口,跟陳魚打個照面。
“要不是你來,我可有的頭疼了。”
陳魚也官方地笑:“應該的,都在門口了,一直擋着也不是辦法,過會兒他們上頭的電話就該打爆我手機了,案子的事情不方便透漏,還是得你去安撫一下。”
“應該的。”詹一琴和副手出去,在醫院門口,做了一場緊急訪問。
記者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詹一琴回答的客氣有禮貌。
陸續調配來的醫生和藥品,都從後門進來,有條不紊地商量着刁鋒的急救方針。
“也就刁鋒有這個派頭了,一般人,嘖嘖嘖。”錢金金搖搖頭:“這麼多醫學泰斗,電視上都一次性看不見。”
陳魚沒說話,一直走到急救室門口。
急救室的燈亮着,門口的人剛纔被刑警轟走了一波,剩餘的也在乎面子,沒等被轟,就直接走了,現在只剩下一個人,焦急地徘徊在急救室門口。
西裝革履,頭髮抹蠟,沒有褶皺的手工西裝,公文包一直林在手上,雖然急的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卻不失好涵養,只偶爾扯出西裝口袋的絲質手帕擦擦額頭的汗水。
錢金金接了個電話:“老大,我出去一趟哈!”
“去吧。”
陳魚坐在急診室門口的等候椅上,直接打卡電腦查找資料,完全無視這個走來走去的男人。
過了一會兒嗎,錢金金回來了。
“先喫點吧,一早上了。”錢金金將蛋撻和豆漿遞給陳魚。
陳魚正要接,李常貴提醒地咳嗽一聲。
錢金金扁嘴皺眉:“什麼意思啊他?!”
“算了。”陳魚說:“你喫吧。”
大清早刁鋒的案子一出,李常貴就迅速趕到了醫院,一直等着刁鋒搶救出來,陳魚在一些市內的活動上見過他,平常見都是一副笑臉,今天卻處處透着對陳魚的不滿意。
錢金金拿着蛋撻在陳魚身邊坐下,狠咬一大口:“皇上不急太監急!刁鋒的兒子女兒都沒到呢,他上趕的就像個親孫子一樣!”
陳魚瞥一眼錢金金。
錢金金沒好氣:“好好好,我不說,你喫點吧老大,上次程支隊買的就是這家的蛋撻,怪好喫的,這家店正好在醫院附近,平常可沒時間跑這麼遠喫這個蛋撻。”
蛋撻確實很誘人,金黃色發的很宣。
陳魚盯着蛋撻,錢金金立刻會意,將盒子敞開朝向陳魚:“真的的很好喫,排隊的人特別多,今天張棟剛好在附近執勤,來得早買的,不然也排不到的。”
“這麼搶手?”陳魚記得上次程雋帶着蛋撻到辦公室的時候,怪悠閒的。
想到這件事,陳魚便不自覺地想起那天跟着齊思孟到辦公室的李颯。
陳魚垂下眼瞼,取了一塊蛋撻咬了一口,入口很很甜,一股奶味,讓她一早上被喧鬧充斥的神經總算能夠熨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