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檯警察愣了一下,趕緊帶着他就要去找陳魚。
男人着急地追着她說:
“姑娘,是,是這樣子的,我,我當時喝了酒,我也不敢確認是不是撞了人,我就聽到車前面響了一聲,我就走了,我到今天早上看了之後,發現車輪上確實有痕跡,我也看見了新聞,所以我就來投案自首了——”
聶樹斌,男,46歲,農民。
名下一套二百平方的二層自建房,另有一輛19年購買的二手寶馬5系,在宛陳市做高層住宅玻璃擦拭工,暫時居住於三環租賃的房子。
“真的是我撞的!我昨天晚上喝酒了喝完我開車回家的時候,風很大,在經過長喜大道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好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我當時很害怕,我就直接走了,但是回家以後,我更害怕,這可是犯法啊!我老婆現在肚子還懷着孩子呢!我不能坐牢的。”
聶樹斌說:“我沒辦法,我老婆就勸我到附近的醫院看看,但是醫院也沒有急診的病人,哦,有,就那個xx醫院,但是都是善美路口的車禍,而且護士說那個肇事者找到了,我想着不是我,我就回家了。“
“誰知道在早上起來,我看見新聞,說是楓丹白露路段還有車禍,我覺得很害怕,就來自首了。”聶樹斌非常悔恨,他說:“我真的很對不起那個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故意肇事後跑了的!”
“放心,這都能查的清楚。”
聶樹斌聽到這話,明顯愣了下。
陳魚絲毫沒有錯過他的神色變化。
紙杯的水升騰起水霧,聶樹斌呆滯而灰白的臉孔直愣愣看着陳魚。
陳魚走出審訊室。
孟昶林:“你就一句話,他就慌成這個樣子,就這心理素質還幫人頂罪!”
陳魚:“他的車呢?”
“開來了,就在市局門口,技術偵查正在檢測,白銘也在那兒。”孟昶林說:“我去交警大隊那邊查過了,這輛車確實是登記在聶樹斌名下的。”
陳魚:“他有什麼有駕照的親戚麼,在本市的,排查一下。”
“不用排查了。”程雋從外面走進來,他神色淡淡:“我剛纔看過車了,是頂罪。”
孟昶林:“why?”
“第一,聶樹斌身高不到170,駕駛座的調整,他坐進去是夠不着剎車的,經常開車的人,是一個身高在183以上的人。第二,後視鏡,他的身高坐進去,是看不見後視鏡的。昨天晚上那麼大的雨,他要是開車出門,不可能會忘記矯正後視鏡。”
陳魚看眼孟昶林,孟昶林一臉喫扁。
陳魚拍拍孟昶林肩膀,挑眉笑了。
孟昶林沒好氣,甩開她的手。
孟昶林不喜歡程雋,是從程雋的調令到的那天開始,孟昶林就一直對程雋有意見,但是程雋的工作能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陳魚渾不在意孟昶林這個刺兒頭,問程雋:“那我再審審?還是直接開始排查聶樹斌的社會關係?”
程雋:“都不用,直接去家裏帶他兒子來。”
陳魚:?
孟昶林本來要走,聞言也停住腳步,豎着耳朵聽程雋解釋。
“車上掛着香奈兒的車在香薰,上面留有些微口紅印,且還掛着女性手織的柿子吊墜,手織品有跳針,應該是送的人自己做的。送這個掛飾的女性,應該年齡在21到27之間,能夠接觸到一定量的奢侈品知識,但購買能力差,應該是大學生,且她與經常使用車的人,屬於情侶關係,租房住,卻養得起一輛二手寶馬,依照聶樹斌的性格,他不像是有個大學生女朋友,或者說喜歡炫耀的人,寶馬又登記在他的名下,是在19年就登記的,我還在車上找到了一枚大學校徽的領帶夾,我想,這個經常使用寶馬的人,最有可能是他的兒子。”
“你怎麼知道是他兒子?”孟昶林:“他剛纔還說他太太懷孕了。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兒子?!”
“生育政策放開,一切皆有可能。”
孟昶林不服氣:“你說的就對啊?!”他衝進審訊室裏,聶樹斌端着杯子正要喝水,被他哐一聲推開門的氣勢嚇到,哆嗦了下。
孟昶林:“你兒子今年多大了?”
聶樹斌瞬間顫抖了一下,他近乎哭喊地說:“不是我兒子!警官!是我,是我撞的!當天晚上,我兒子是在車上,但是,是我撞的人,他坐在副駕駛上的,你要是不信,你們可以驗車上的指紋,真的是我撞的!”
孟昶林:……
看來就是他兒子!
孟昶林不想跟他扯:“你兒子在哪兒?”
聶樹斌臉色慘白,看見門被陳魚推開,陳魚和孟昶林這種經常抓犯人的人,身上有一種氣勢,兇殘的殺人犯被盯着都害怕,更別說,聶樹斌只是做苦力活的,想幫自己兒子頂包肇事事故。
聶樹斌:“在……在家裏。”
孟昶林帶着聶樹斌報出的地址,很快就在聶家抓到了聶樹斌的兒子。
聶樹斌的兒子聶文。
20歲,本市大學大三在讀,19年考上大學後,讓父親幫他買了這輛二手寶馬,當時他尚未成年,所以寶馬登記在父親聶樹斌的名下。
昨天夜裏,聶樹斌和聶文,兩個人開車回家,在路上的時候,兩個人正說話,就突然聽到車輪卡了一下。
“我嚇了一跳,我很害怕,因爲我爸喝了酒,所以——”聶文下意識揉揉胸腔。
聶文長得眉清目秀,很像電視劇裏的那種文雅校草,偏瘦,指骨分明,人乾淨清爽,一夜沒睡熬出黑眼圈,也不影響他的顏值掉線太多。
他穿一件白色衛衣,內搭白色翻領襯衣,穿一條黑色的休閒褲子,一雙帆布鞋,明亮的眼睛,含蓄的笑容,他想知道自己犯錯了一樣,不安地垂着頭。
錢金金看的聖母心瞬間氾濫:“太奶了吧!”
陳魚:……
錢金金:“老大,你的審美就沒有狠狠地動了一下嗎?就是那種,dna動了!”
陳魚無法理解:“沒有。”
才說完,陳魚又微微怔愣了一下,她好像是有過的——
她看向審訊室內。
程雋正在問話,身邊做筆錄的是鄭開河。
程雋問過一些昨天晚上的細節,而後,突然話題一轉:“當時,你父親感覺到自己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他停車,你下車看了嗎?”
“沒有,我沒當回事,因爲我根本沒看見人的影子,不可能是撞了人,”他無辜的眼睛閃着:“我們也沒想到,居然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