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教官們，看着石楠一邊向着這邊跑過來，還一邊笑，很懷疑這丫的哪是一名十八歲的少年，根本就是經歷過高強度鍛體術的強者。
“教官！”石楠跑過來，對着宓子媚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連帶把兔子一起雙手奉上，“這兔子夠肥吧，您拿回去剁巴剁巴再撒點蔥花，用砂鍋小火燉幾個小時，味道保證是一級棒。”
宓子媚成爲軍防大學靈道學院導師後，每年都參與新生三個月特訓工作。
這麼多年過來，新生訓練了一茬又一茬，其中也不止一次有新生想要用送禮和她拉近關係，都被他無一例外地拒絕。
但，還真是頭一次見新生徒手抓兔子，並把兔子當成禮物送她，今天她還真是長知識，知道什麼叫借花獻佛了。
宓子媚伸手接過兔子掂了掂，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就當昨天的晚飯錢了。”
石楠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臉上那巴結的表情咋看咋假。
宓子媚將野兔交給一名士官：“把它拿給二樓食堂，讓他們給新生加個菜。”
那士官拎着兔子去向食堂前，還不忘對着石楠豎起一根大拇指，石楠隨之回以一個燦爛的微笑。
“石楠，你小子幹得不錯嘛。”
聽到宓子媚的誇講，石楠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這都是因爲我們有一個好教官，再說了，我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這苦練殺敵本領，爲人民服務，也是應該的嘛。”
宓子媚點了點頭：“那就去吧。”
“呃，去哪兒啊？”
“如果是在戰爭狀態，你身爲一個連長，卻無視上級命令，不能在規定時間內帶領部隊趕到指定戰場，按照軍法處罰，那可是要槍斃滴。”
宓子媚和顏悅色地幫助石楠重新背上揹包，戴上手鐲，說道：“你應該慶幸現在是和平年代，你又只是一個自封的連長，所以這死罪就免了，但活罪不好饒啊。否則的話我這個總教官又如何服衆？你就馬馬虎虎再跑個十五公里吧！”
石楠瞪大了眼睛，嘴裏發出一聲沒有任何意義的輕嘆“呃”，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宓子媚，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他們這位總教官，竟然是一個腹黑的主兒！
“看來你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看着石楠目瞪口呆的模樣，宓子媚真的是滿意極了，她壓低了聲音，卻故意讓周圍的其它教官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送禮就要有個送禮的樣子，哪有像你剛纔那樣，大大咧咧衝上來直接把一切都擺到檯面上的？記住，一會兒跑完這十五公里，再抓只兔子，趁着四下沒人時悄悄塞給我，我會提前在二樓食堂裏準備好砂鍋和小蔥的。”
石楠瞪了好半晌眼睛，才終於反應過來，能在新生特訓期間坐鎮全局的人物，有哪一個不是火眼金睛，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的厲害角色。
石楠雖然帶着前世記憶，表面上的這些歪門斜道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但是和宓子媚總教官這頭老狐狸鬥法，他明顯還是嫩了太多太多。
“教官，我‘屍+從’了，行不？”
宓子媚臉上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她用力拍了一下石楠的肩膀：“大丈夫能屈能伸，不錯，我真是越發地看好你了。二十公里，去吧，早點跑完早點回來，中午的羊湯早就燉好了。還有，記住再抓只兔子，要比剛纔那隻更肥。”
石楠一臉喫癟，他在宓子媚似笑非笑的注視下欲言又止，最後老老實實地揹着揹包開始二十公里越野跑征途。
宓子媚的目光一轉，落到了柳弓謙的身上，柳弓謙可是要比石楠上道得多，他二話不說就重新背起揹包，追在石楠屁股後面跑了出去。
一直到太陽高照，石楠和柳弓謙兩個人，依然在學院後面的大山上，體力透支之下，兩個人早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風風火火，慢慢並肩走着。
宓子媚就站在山下，精神力覆蓋整座山，監督着這兩名新生，讓他們不敢有半點偷懶。
當石楠和柳弓謙終於走完剩下的路到達終點時，兩個人一聲不吭地直接躺倒在地上，看他們的樣子就像是剛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就連喘氣的勁兒都快沒有了。
宓子媚看着這兩個新生，火辣的陽光照射在她臉上，石楠和柳弓謙又過於疲憊，他們都沒有看到在宓子媚臉上的表情，驚訝、欣賞、期待，甚至是淡淡的妒忌……各種情緒彼此混合形成了一個複雜到極點的表情。
但是宓子媚只略一凝神，就將各種複雜的情緒一掃而空，臉色也恢復了平靜，她走過去蹲在石楠和柳弓謙中間，淡然道：“累嗎？”
石楠和柳弓謙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勉強動了下腦袋。
宓子媚從口袋中摸出三根棒棒糖取下糖紙，然後往石楠和柳弓謙的嘴裏一人塞了一根：“如果你們想聽讚揚，那你們可豎起耳朵了，你們不錯，真的很不錯，我帶了這麼多年學生，還是頭一次遇到讓我感到震驚的新生。尤其是你，石楠，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飛昇的特質。如果你保持今天讓我看到的自信，也許你會比我想象的走得更遠。”
石楠和柳弓謙都瞪大了眼睛望着宓子媚，不知道這個今天一臉微笑把他們兩兄弟收拾得像孫子似的總教官，爲什麼突然這麼……嗯，溫柔？！
“知道我爲什麼要收拾你們嗎？”宓子媚索性坐在了兩人中間，一邊叼着棒棒糖一邊昂首看天，似乎在數着頭頂遙遠的星空彼岸。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比別人快一步是天才，比別人快兩步就是瘋子。這個道理在這裏同樣適用，你們比身邊的新生強一些，會獲得他們的尊敬，但是如果你們比他們強太多太多，強到了讓他們就算再努力都無法觸及的程度，卻又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地位，他們就會下意識地孤立你們，而且在，你們的存在也會打擊他們的修煉熱情，讓他們產生就算再修煉也沒有什麼意義的消極想法。”
宓子媚說到這裏微笑起來，“我必須要讓新生看到，原來你們也會累得像死狗似的，這樣在他們的心中，你們纔會由妖孽變回和他們一樣的同類。”
石楠和柳弓謙平躺在草地上，現在地面被陽光曝曬後，有點發燙，但在石楠兩人覺得，背部卻是暖洋洋的。他們喫着宓子媚塞進嘴裏的棒棒糖，學着宓子媚的樣子，仰望着頭頂那一片藍藍的天空。
“就是在昨天，一個老友犧牲了。”
也許是星空太過浩瀚，很容易讓人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也許是身邊的兩個新生表現得過於出類拔萃，讓宓子媚再也無法把他們當成新生來看待，她竟然向這兩個新生講起了心事。
“她和我一起進入軍防大學，一起做任務，一起駐守在祖國的邊疆，每年她家人都會過來探親，其實我們都知道，她家人過來就是勸說她，要她離開脫下軍裝，迴歸平靜生活。今年，原本她家人留下了一份離婚協議書，對老友下了最後通碟，如果她再不轉業回去，他們就離婚。”
“可是，就是在昨天……”宓子媚的聲音突然中斷了，他沉默了好久好久，直到嘴裏咬碎棒棒糖，嚥下去後，她才低聲道，“我的老友，犧牲在了妖獸密集區的空間裂縫旁。”
石楠和柳弓謙都沉默着，這個故事和電視劇中那些生死愛戀來說，真的是平淡無奇得近乎乏味，可是躺在這片屬於中國的土地上，聽着一名老兵用帶着淡淡嘶啞的聲音，講起他們身邊的故事，那種身臨其境的震撼和感動，卻是那樣鮮明又是那樣突然地從心底揚起。
“其實這也沒什麼的，自古以來都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每年都有新鮮血液加入到對抗異族的戰爭中去，每年都有人犧牲離開，一代接着一代，不管過了多少年，華夏軍人一直駐守在這片土地上，沒有後退一步，也絕不會後退一步。”
宓子媚霍然轉頭，盯着石楠和柳弓謙：“我們這些前線的戰士遲早會退出，你們這些新鮮血液到時候就必須要迎刃而上，扛起保家衛國的責任。小子，你們要給我挺直了，別趴下！”
來到學院二樓食堂，已是中午1點過，此時，只有零星的幾人還在用餐。
手鐲是新生們特訓的標配，特訓結束前是不能取下來的。拖着疲憊的身軀，兩人一頓風捲殘雲後，又去到了操場集合。
下午的科目依舊是體能訓練，換做平時，這羣新生哪怕是修爲最低的練氣大圓滿也不懼怕這樣的訓練。
可是，自從帶上這個手鐲以後，沒法使用靈力還算好的，最關鍵的是還特麼加持了重力，修爲越高重力加持越厲害。比如，現在的石楠是金丹初期，他手鐲帶來的額外重力是原本地球三十倍！再比如，柳弓謙是築基大圓滿，也近有十八倍的重力加持。每提高一個小境界是要多出兩倍重力，相隔一個大境界直接要多出十倍重力。
半夜回到宿舍，在宓子媚的‘指點’下，所有新生都是到頭就睡。
石楠也累的連燈都不想開，躺在牀鋪上，連衣服都沒有脫就陷入了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