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都快下山了，棋局已過大半。
房間的門才被推開，一位穿着簡單的服飾，卻依然掩飾不住渾身威嚴之氣的女人走進來。
秦雪澗放下手裏的棋子站起來行禮，“許久不見，娘娘風采依舊不減當年。”
“秦姑娘還是一樣的漂亮。”
沈星晚跟着行禮，皇后和氣的道，“兩位不必多禮，就當成是一次普通的會面吧。”
一身青衣的皇后坐了主位，沈星晚和秦雪澗坐在下首。
香爐裏飄起縷縷青煙，夕陽透過開着的窗戶照進來，氛圍美好的讓人放鬆。
皇后似乎也不急，動作優雅的喝了半盞茶，才緩緩開口，“秦姑娘長於天底下最瞭解男人的地方，而後走各國，接觸過江湖俠士，也見過權勢滔天的男人，我想秦姑娘應該懂怎麼讓一個帝王心動。”
“本宮這些年用盡辦法，都無法撼動陸貴妃的在皇帝心裏的位置。”
有時候她都快覺得皇帝對貴妃是真愛了。
但是宮裏一個接一個出聲的孩子，無一不證明着她想法的可笑。
“皇后想怎麼做？”秦雪澗平靜的問。
皇后嘆息道，“當然是讓新的女子分走皇帝的愛，這個女子要足夠打動人。”
秦雪澗回頭望了一眼夕陽西下的美景，眼神恍惚的厲害，聲音清冷的開口，“當年我說過將來願意爲皇后作任何事情，現在依然作數。”
皇后看着她側臉，想起當年有着傾國之顏值年輕舞姬，虔誠的請求她幫忙的樣子。
那時候的秦雪澗還年輕，眼睛裏有光，沒有這麼清冷。
她說她有必須去見的人，有一場必須奔赴的約定。
皇后看着她閃閃發亮的眼睛答應了。
一年後，傳來秦雪澗在別國傷人隱退的消息。
“你見到那個人了嗎？”皇后忍不住好奇。
秦雪澗回過頭來，沉默良久，說了四個字，“不如不見。”
沈星晚在一旁想起，墨北辰曾經提過，秦雪澗深愛一個男子。
“娘娘是想？”沈星晚不安的問。
皇后娘娘笑了笑，“你還記得當年的諾言我很開心。入宮和陸貴妃相爭的女子，必然要有動人之處，又要拎的清。當然最好是能對皇帝投其所好。”
“秦姑娘見多識廣，在那方面應該很有人脈。我自己推了那麼人出去都不成功，這次我想賭一把，由秦姑娘幫我找人。”
沈星晚鬆了一口氣，不是要秦雪澗進宮就好。
就連秦雪澗臉上的氣色都好了幾分，她雖然做了最壞的打算，並不代表她真的想進去。
秦雪澗低頭沉思了一會，“聽說陸貴妃年少的時候，明豔又嬌俏。”
皇后點頭。
“那就找一個同樣明豔嬌俏，天真爛漫的。在找一個清冷如霜不食人間煙火的。”秦雪澗很快有了主意。
皇后皺眉，“有用嗎，我不是沒推出去過貴妃同款，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她到後面都心灰意冷了，這兩年冷眼旁觀，沒有在往皇上面前引薦過新人了。
秦雪澗輕聲道，“要和陸貴妃有相同的特質，又不能明顯明顯模仿陸貴妃。”
皇后細細品着她話裏的意思，“看來我是找對人了。”
秦雪澗長於風塵之中，成名後並沒有和過去特地劃開界限。
認識不少精於調教人的媽媽，曾經現在名滿天下的花魁，有不少和她關係匪淺。
她這方面耳需目染，的確是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這兩人必須是姐妹花，有反差一明豔一清冷，這樣的人同時出現，吸引人會瞬間放大。”秦雪澗放下手裏的茶杯擲地有聲的道，“最重要的是，陸貴妃不在年輕，不管她曾經有多美。”
皇帝越愛年少時候的她，當出現了和她有同樣特質的女郎，皇帝不可能不心動。
“至於抓住人心嗎…是喫這碗飯的女子終身必修的課，娘娘放心。”秦雪澗道。
而且那些女子學的手段和宮裏或者官家之女學的可不一樣，給皇帝換換口味，沒準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皇后被說服露出滿意的笑容，“看來你心裏已經有了人選。”
秦雪澗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爲娘娘辦事我自當盡心。”
“我只想提醒一點，對方一定要拎的清。”皇后肅聲道，“要是生出貪慾來，或者被深宮迷了眼，對誰都不好。”
當然她敢這麼大膽的行事兒，是因爲她是六宮之主，進去的人一但不對了，她可以及時出手。
秦雪澗篤定的道，“娘娘放心，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說的這些篤定，皇后聽出了幾分端倪，到底沒多問，只是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件事情就交給了，要快。”
事情談的差不多了，皇后是避開人私下過來見她們的，不宜久留，很快離去。
沈星晚好奇的看着秦雪澗，“你這人選定的也太快了吧。”
秦雪澗笑了笑，“剛好想到了合適的人而已，大概是緣分吧。”
“進宮可不是什麼好緣分。”沈星晚道。
“那就當是孽緣吧。”
秦雪澗站到了窗前，都說虔誠的在佛前上香，就會會保佑。
而踏上那條路的女子，大概是被佛遺忘的吧，大多是被迫的。
“大啓皇室可是做了不少孽，特別是當今上位的明不正言不順。總會有人來向他討債的…”
秦雪澗大逆不道的話隨風飄散在風裏。
兩人從大覺寺山腳下離開，秦雪澗連夜坐船南下，親自去尋人。
沈星晚開始爲後天太后的壽宴準備，大太太和沈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兩人親自爲她講解宮宴的流程和規矩。
這是她第一次出席宮宴，可不能出一點差錯。
於次同時，沈星晚也在和蟬衣一遍又一遍反覆推演當天的細節，要確認萬無一失。
宮宴前一晚，青絲冒雨而來，待到半夜才離開。
蘇靜儀坐在馬車上，手裏抱着一個匣子，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來，明日的宮宴她一定會豔壓羣芳，拔的頭籌。
宮裏鎮南王世子傅景朝半夜又叫了太醫，鬧的整個宮殿雞飛狗跳。
這個雨夜，唯有皇帝在貴妃宮裏睡的無比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