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都軟硬兼施的給陳雙傑做着工作,但陳雙傑這一次像是鐵了心一般,誰勸都沒有用。
把陳釗給氣的,若不是陳衛國攔着,就要對陳雙傑動上全武行了。
最後用了無數的方法和手段,陳雙傑才得以偷出了自己的證件,又從曾帥那兒拿了一筆錢才“潛逃”回了美國。
不過這些事陳雙傑可沒敢和周筱透露半個字。
看着陳雙傑的一身疲憊和一臉憔悴的神情,周筱也不忍心再說些什麼,掏出鑰匙打開門,將陳雙傑讓了進去。
在周筱做晚飯的時間裏,陳雙傑就已睡了過去。
將飯菜已經熱了兩遍,實在不能再一次下鍋時,周筱叫醒了睡的正酣的陳雙傑。
兩個人默默的喫完了晚飯。
“傑子,你……”
“小小……”
兩人同時開了口。
“你先說吧小小!”陳雙傑讓周筱先說。
“傑子……我覺得……你以後還是……”望着陳雙傑一臉受傷的表情,周筱真的說不下去了。
“小小,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有些事是我沒顧慮周全,這都是我的錯。給我個機會,也給我些時間,等我把一切都解決好,可以嗎?”陳雙傑的一雙眼裏充滿了期待與忐忑。
事情到了這一步,周筱怎能再說出拒絕的話來。
想了想,周筱決定給陳雙傑一個機會,也算是給自己一個機會。畢竟這具身體的年齡才只過了十六歲,沒必要考慮太多的未來。
“好!我答應你,那就這樣吧!”周筱點了點頭。
“真的?小小,你真的答應我啦……謝謝……謝謝你小小,謝謝……哇!我太高興了……”陳雙傑的疲憊已被突然而來的喜悅一掃而空,高興的手舞足蹈。
周筱受了陳雙傑那極具穿透力的興奮的感染,而變得心裏輕快起來。
於是,日子從這天起又恢復了以往的模式。
陳雙傑仍是像從前一樣,每週至少有三天的時間會賴在周筱這兒。
而又有與以往不同的是,陳雙傑似乎更愛膩在周筱身邊起來。每當陳雙傑在的時間裏,除了上廁所,這個人幾乎都跟在了周筱的身後。
曾經跟着周筱去過一次艾伯納教授的課堂上後,就再也不肯跟去的陳雙傑,現在竟然可以忍住對自己來說不亞於聽天書般的非人折磨裏,每次都會坐在一旁等候着周筱。
當然,你得忽略看他坐在座椅上,屁股扭來扭去那種難受的樣子。
在週末的日子裏,兩人可能會由陳雙傑駕車,漫山遍野的找個風景怡人的地方去野炊;也有可能跑到某一個城市的某一家拍賣行去淘寶;還會共騎一輛單車去超級市場選購足夠新鮮的食材……
青春肆意的時光,儘管兩人沒有將一個“愛”字說出口,甚至連拉個小手兒的舉動都不曾有過,但卻成了相識以來最最快樂的記憶!
關於兩人現在的相處模式,周筱對周天沒有隱瞞,大概的與之敘述了一下這番情形。
周天聽後半天不語,許久才說了那麼一句:“小小,保護好自己,哥哥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
一九九四年的春節兄妹倆仍沒有回家過年。
陳雙傑、艾伯納教授和布萊茲夫婦,以及貝位和凱絲共七人,全都聚在周筱的公寓裏,共同慶祝中國這個傳統團圓的節日。
周筱調了牛肉大蔥和三鮮的兩種餡兒來包水餃。衆人齊齊動手,結果包出來的餃子能夠想像,可以說是形態各異、千姿百態……看的周天和周筱頭上直冒黑線。
在衆人亂哄哄的“幫忙”下,一桌豐盛的晚宴開始了。
難得一次這麼熱鬧的聚會,大家都喝了點小酒。酒到酣處,衆人又開始了各種的表演。
在坐的周天和周筱最是多才工藝,肯定少不得以表演主角的身份登場。
其實整個過程中最可樂的就屬艾伯納教授,竟然用他那無比怪異的腔調,爲他的太太布萊茲女士朗誦起了泰格爾所寫的一首情詩。
詩的名字叫——《永恆的愛情》,譯成中文大概的意思是這樣的:
我以數不清的方式愛你,
我的癡心永遠爲你編織歌之花環——
親愛的,接受我的奉獻,
世世代代以各種方式掛在你的胸前。
我聽過的許多古老愛情的故事,
充滿聚首的歡樂和離別的悲
鬱。
縱觀無始的往昔,
我看見你像永世難忘的北斗
穿透歲月的黑暗,
姍姍來到我的面前。
從洪荒時代的心源出發,
你我泛舟順流而下。
你我在億萬愛侶中間嬉戲,
分離時辛酸的眼淚和團圓時甜蜜的羞澀裏,
古老的愛情孕育了新意。
陳腐的愛情而今化爲你腳下的灰塵。
一切心靈的愛雨、悲喜,
一切愛情傳說,歷史詩人寫的戀歌歌詞,
全部融合在你我新型的愛情裏。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因爲艾伯的怪異腔調而憋笑的快出了內傷,而這些人卻是除了布萊茲夫人和周筱外。
和艾伯納教授夫婦相處的久了,周筱對他們之間所謂的“愛情”,已瞭解了很多。
周筱知道,這一切都是發自艾伯納教授的肺腑。光是看他在讀詩時看着布萊茲夫人那滿含深情的眼神,還有布萊茲夫人回以丈夫同樣濃情深厚的眸光,就能看出兩人間的感情有多麼濃烈。
這是周筱所一直羨慕不已的一種愛情,或者也可以稱之爲一種情感。
因爲看到他們,你才能知道這世間什麼才叫做從一而終;看到他們,你才能理解什麼是不離不棄;看到他們,你才能明白什麼是相儒以沬……
看着這溫情的一幕,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的前世一些零星卻刺骨的碎片,突然飛現在周筱的面前。
於是,就在那剎那間,有溼意從心底滑過……
周筱想,這是自己喝多了酒吧!
……
春節過後,大家又開始了各自的忙碌。
這一年直到聖誕節來臨前,周筱的生活都沒有過什麼大的波瀾。
與陳雙傑的相處,卻也越來越融洽起來。而陳雙傑在周筱有意識的引導下,真正的改變了許多。
比如:他已經在喫飯時,知道顧及到讓周筱坐上桌來後再一起開飯;在周筱累了時會主動幫周筱打掃一下房間(儘管打掃質量有待商榷);不再總是沒有思索和計劃的就胡亂花錢……
脾氣已多多少少變得不再那麼急躁;說話時偶爾也會顧及一下對方的感受;再也沒去過夜總會等一些聲色的場所……
這一切的改變令周筱對原本並不看好的兩人之間的關係,漸漸有了一絲期待,雖沒那麼強烈,但已變的並不是那麼的可有可無。
已經又是一年沒有回家,這個聖誕節的假期肯定是要回國的。而且這次回國,還有特別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要參加侯雙和蔣玉新的婚禮。
而侯家與蔣家之所以商量後確定下來的婚期,其實主要就是侯家爲了等到周天和周筱的這個聖誕假期的到來。
用候中華和程映秋的話說就是:候雙的婚禮,自己的親妹妹不參加怎麼能行,要等!無論如何必須都得要等到我女兒回來才能辦。
飛機緩緩降落在帝都國際機場。
熙熙攘攘的人羣中,侯雙和蔣玉新早已手牽手的等候在機場的出口。
與以往一般甚至更勝似以往的熱烈相擁及歡喜不完,候雙依然會把這個疼到骨子裏的妹妹高興的扛在肩上,轉上那麼幾大圈兒……
不同的是,看侯雙滿面紅光中又多了一絲叫做幸福的味道。這個樣子的候雙,讓周筱的整顆心都跟着似乎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來。
變得有些小鳥依人的蔣玉新,滿身滿臉都透着甜蜜和滿足。看的出來,在這一年的時光中,和侯雙兩個人相處的非常不錯,感情升溫的也相當的快速!
結婚的日期就定在了這個月,也就公曆十二月的十二號,農曆的十一月初十的這一天。
婚宴的地點是由蔣家提前預訂好的“帝都大酒店”。
由於蔣玉新的爸爸身爲海林區法院的院長,多少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個時候反腐倡廉的運動風暴還沒有刮起來,蔣家在帝都畢竟也算是根深蒂固,所以排場便搞得有些聲勢浩大。
侯家除了侯中華在帝都有些比較要好的同學外,其他並沒有什麼太多的人脈。所以婚禮的一切都是以蔣家爲主。
不過,在帝都辦完後還要回M省,侯家要在縣城再辦上一場。
周筱光聽着就覺得累,不過人生就這麼一次的大事,每個要有此經歷的人大都想留下一些珍貴而美好的回憶,只是選擇要留存的方式不同而已,所以也能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