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正如道友所見，老道壽盡之日，也只在這幾年了。”
老道士笑呵呵地說道，一點都沒有說的是自己快要死了的感覺。
“道友豁達，老身不及也。”
黎婆婆讚歎一聲。
“哪裏是什麼豁達，不過是活到頭了罷了。”
老道士搖搖頭自嘲一聲。
黎婆婆搖了搖頭並不認同，但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轉而又說起了柳依依的事。
“這丫頭如今進入悟道之境，依我看所得頗多，與前幾次似乎有些不同，怕是需要在此叨擾些時日了。”
老道士滿不在乎。
“無妨，我這破道觀本就無甚稀奇，她能在此地有所收穫，那也是此地的機緣。”
“多謝道友體諒！”
黎婆婆還是道謝了一聲，老道士也沒再說什麼。
只是兩人到現在爲止，還是不知道柳依依究竟是因何而有所觸動，引發了悟道。
也就不好亂動周圍的一切，以免誤了柳依依的機緣。
老道士原本打算也不做其他安排，專門爲幾人護道一番。
畢竟以他自己現在的情況，修不修行其實也沒什麼影響了。
只是這麼多年來都已經習以爲常了，而且他那一顆向道之心也並沒有消散罷了。
不夠黎婆婆卻邀請他一起對柳依依的異象所蘊含的道韻進行感悟。
雖沒有明說原因，但老道士也不是頑固不化之人。
見黎婆婆自己確實開始感悟這個小輩的道，不由得也放出心神感悟了一番。
……
柳依依自心神投影到老松上之後，就體驗到了一種新的感受。
是一棵無私無覺，無感無念的樹。
在歲月中發芽、生長、經受風霜雨雪，而無異常的樹。
無論是被狂風颳斷了樹枝，還是被雨雪澆灌寒凍，又或是自然界中經受雷劈火燒，都沒有任何不屬於樹的情感出現。
紮根於地，汲取土壤中的養分和水分。
抽枝而上，吸收着太陽太陰散發出來的精華。
甚至有一位當世聖賢每日演法悟道，都不能影響它絲毫。
作爲一棵樹，它從來沒有產生過不屬於樹的意志。
柳依依的心神經受了一場時光的洗禮。
並且以一棵純粹的樹的體驗，感受了一番另類的自然之道。
體內的年輪記錄着時間和自然，記錄着四季的輪迴流轉。
……
不知過了多久，柳依依周身散發出來的道韻陡然一變。
原本在徹底陷入悟道之境後，全部投入進古樹中的心神再次一分爲二。
一部分仍留在古樹之中，一部分卻順着古樹的樹根進入大地。
這座小山是一座極其平凡的小山，甚至連地底靈脈都沒有，地氣也沒有任何突出的點。
畢竟老道士在道觀前連靈藥都沒有種植，反倒是種植了一些普普通通蔬菜。
但凡有一點靈脈，這生長的蔬菜都不至於這麼平平凡凡，與凡人種植的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柳依依的心神進入大地之後，卻發現這株古樹下面，別有乾坤。
那是一種歲月中沉澱而出的自然之力。
若是在地面上，那便似一縷若有若無的清風，一觸即散。
外界柳依依的肉身上，眉心清光大放，身後的柳樹突然之間受到了時間之力的影響。
原本垂下的綠絲絛，頃刻間掛上無數柳絮。
那柳絮脫離柳枝漫天飛舞。
有的落入湖中，沒有激起任何波瀾。
有的落在蓮花蓮葉之上，被轉化爲清靈之氣。
有些落在岸邊，柳絮匯聚，又生成一株株新的柳樹。
更多的是被身處異象中的幾人吸收了。
這是蘊含道韻與清靈之氣的柳絮，幾人吸收之後都有一些收穫。
即便是老道士和黎婆婆都從這柳絮中感悟到了一些柳依依的悟道所得。
然而幾人中受影響最大的，還是姜大爺。
此刻姜大爺幾乎已經被柳絮完全包裹住了，還不斷的有柳絮向他匯聚而去。
也不知道姜大爺從柳依依悟道是散發的道韻中感悟到了什麼，竟然如此契合。
越是道韻契合，這漫天柳絮就所得越多。
而隨着越來越多的柳絮被姜大爺吸收後，姜大爺身上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首先就是修爲方面，這麼多的能量供應，幾乎直接讓他完成苦海這一階段的修行。
而最驚人的是，他的外貌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吃了柳依依爲他煉製的恢復氣血生機的丹藥之後，他已經從“爺爺”變成了“大叔”，年輕了很多。
而此刻他面上雖然變化不大，但一頭變黑的烏髮，卻慢慢地在變白，直到變成了全白。
不知過了多久，他從入定中清醒過來。
此時，在場除了仍在道境的柳依依，其他人早已甦醒過來，在一旁品茗論道了。
姜大爺才睜開眼，還沒有來得及檢查自身的狀況，便被一道神光掠走。
黎婆婆將他攝了過去，怕他萬一有什麼動作驚擾到柳依依。
姜大爺被攝過去之後，姜婷婷就馬上撲了上來。
“爺爺，你的頭髮怎麼又白了？”
小丫頭對爺爺的情況很是擔心，怕他悟道出了什麼問題。
姜大爺先是伸開雙手接住姜婷婷，將她安撫住，纔開始檢查自身的狀態。
藉着薇薇幻化出來的水鏡，他看到了自己現在滿頭白髮的樣子，一時間也稍稍有些愣神。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先是對着面帶憂色的姜婷婷溫和一笑，安慰她一下。
而後他閉上雙眼，將心神沉入體內，感知自己目前的情況。
雖然外表看起來他像是老了很多，但實際上他卻感覺自己的狀態特別的好。
具體的情況，還是要他自己感受一番才知道。
心神映照之下，他感覺自己的肌體充滿了一種朝陽初生的生機勃勃之感，並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種老朽。
更像是入冬之時，樹木生機內藏，等待來年春日，再度勃發。
此刻他的身體內部，就像是覆蓋在荒涼枯寂的大地之下暗藏的生機。
而他的修爲也有了變化，苦海無波，卻又神力暗藏。
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等到他生機勃發之時，就會恢復青春，神力源泉也會涌動，突破到命泉境界。
更重要的是，他能夠感應到，自己被一種道韻影響着。
此刻他身體內外的異狀，都是由因爲受到這種道韻的影響。
是因爲他一時之間沒有完全吸收，等到過一段時間，他將此次收穫完全吸收之後，便會恢復正常。
而他也將迎來一段修爲的飛速增長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