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細雨中,叛軍開拔。
他們走出校場,行走在清河城中。
百姓被要求走出家門相送,而且必須做出興奮欲狂的模樣。可除去不知事的孩子之外,所有百姓都是一張麻木的臉。
他們在那些異族人的臉上找不到認同,他們在石忠唐所謂清君側的嚎叫聲中感到惶然不安。
帝王身邊是否有佞臣他們不得而知,但石忠唐和麾下異族大軍給這個天下造成的傷害卻是實實在在的。
那些異族勇士的臉上帶着興奮之色,彷彿他們即將奔赴仙境。浩蕩的隊伍走了許久,至於石忠唐,他會在明日出發。
大軍開拔完畢。
「回了!」一個官員揮手。百姓如蒙大赦,轉身就走。
石忠唐在城頭目送着大軍遠去,對賀尊說道:「讓他們盯緊城中,本王不希望身在前方,卻聽聞有人叛亂的消息。」
「大王放心。」
除非此戰出了結果,否則沒人敢擅動。遠處的街道上,兩個男子在看着石忠唐。「多少?」其中一個男子低聲問道。
「今日開拔的有五萬。」「那麼······主力還在後面。」「城外大營約有六萬大軍。」
「加上石逆身邊的一萬精銳,十二萬,馬上把消息傳到松城。」「有數。」
兩個男子準備分開,臨走前,其中一人說道:「叛軍出發前,用咱們的兩個兄弟祭旗。」「此仇必報!」
松州。
「殿下,叛軍開拔了,大軍十二萬。」韓紀拿着一份文書進來。
剛進來,就看到秦王跪坐着,身後是赫連燕在給他揉捏肩頭,韓紀趕緊低頭。
「十二萬。」
秦王說道:「這是竭澤而漁了。」
「是。南疆異族壯丁被抽調了不少。」「那些異族爲何積極響應?」
「石逆許以好處,另外還威脅那些部族,說殿下睚眥必報,一旦南疆戰敗,殿下必然會報復。」韓紀笑道:「爲了招募勇士,竟然謊話連篇,石逆也就是這點格局了。」
秦王擺擺手,赫連燕鬆開手,起身走到側面站着。「他說的對。」
····..
叛軍在向黃州進發,和北疆軍遠來不同,叛軍早已在黃州囤積了大量糧草,免去了後期轉運的麻煩。春雨如絲,潤物無聲。
州廨中,秦王站在屋檐下,看着對面細雨落在斑駁的石板上。石板看着恍若上了一層油。阿寧和孩子們到哪了?
還有舅父一家。
赫連榮進來,就看到秦王悠閒的在看着庭院中的景緻,讚道:「大戰之前殿下依舊從容不迫。他過來稟告道:「有人建言輕騎突進,繞道奔襲清河。」
「主意不錯。」李玄負手看着屋檐滴水,「可一旦突襲清河叛軍必然會困獸猶鬥······且石忠唐並非庸人,他統軍多年,豈會不提防有人偷襲自己的老巢?」
「能否攻破清河倒是不必在意。」赫連榮說道:「只需讓叛軍心亂就好。」「心理戰啊!」
李玄微笑道:「孤,自有主張。」殿下越發深沉不可測了。
「是。」赫連榮告退。
出去後他尋到了赫連燕,「殿下依舊不動兵,這是何意?」
戰前的赫連燕也很忙,忙着收攏各方消息,分析之後,把最重要的遞給姜鶴兒。
「最近有不少眼線進了松州,天下各方勢力都在關注這一戰。殿下說了來者是客,再等等遠方的客人,客人到齊了再開席。」
「開開席?」赫連榮眼皮跳了一下,「遠方的客人?」
「邢國公趙嵩的密諜正在路上,在關
中就被錦衣衛發現了,一路跟着。這幾日就能到松城。」「殿下這是要一戰震懾四方不臣嗎?」赫連榮只覺得精神一振。
「正是。」
赫連燕說道:「到了此刻,殿下反而是不急了。昨日我還聽他說什麼······皇帝不急太監急。」
赫連榮老臉一紅,摸摸光頭,「僞帝的人呢?」
「鏡臺的樁子就在城中的一家青樓中,有人扮作是老鴇,有人扮作是龜公,有人扮作是嫖客,都在我錦衣衛的眼中。」
「客人不少啊!」
這一戰令天下眠目,而秦王敞開松州大門,讓各方客人入內觀戰的姿態,令各方密諜心中一震。「他以爲自己必勝嗎?」
某家青樓中,老鴇雙手託了一下兇,冷笑道。
龜公說道:「石逆是地頭蛇,他是過江強龍。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一個女妓進來,「又來了一批人,看着有西邊的,也有南邊的。」
老鴇說道:「南邊的多半是南周情人司的人,西邊的,那便是趙嵩的人。好傢伙,八方風雨會松州啊!」
李玄在給妻兒寫信。
在信中,他說了此戰前的一些情況。
最後寫道:天下必將因此戰而安定下來。他放下筆,看到門外站着赫連燕,「等等。」
把信紙放進信封中後,秦王起身遞給姜鶴兒。姜鶴兒接過信封,弄了蠟封,再蓋上印鑑。秦王走出了房間。
「殿下,西疆那邊的密諜到了。」「客人到齊了?」
「是。」「那便開席吧!」......
黃州。
這是南疆叛軍屠城的開端。
石忠唐想用此舉來綁定麾下,但時至今日,卻成了一個夢魘。「就因爲屠城,秦王不納降。」
「可和咱們沒關係啊!」
「秦王說,異族來了,就別走了。」
兩個巡城的叛軍看似輕鬆的說着這個話題。街上的行人不多,而且多是異族。
屠城後,石忠唐遷徙了不少異族到黃州,這些異族人不事生產,每日叫嚷着要放牧,要糧食。而且他們隨地大小便,垃圾也隨意往外傾倒。
當年黃州有南疆珍珠的美譽,如今卻成了臭烘烘的垃圾場。
馬蹄聲傳來,接着消息就傳遍了全城。「前鋒大軍來了。」
大軍入城,那些異族人走出家門,歡喜的衝着大軍歡呼。
前鋒大將阿史那索華看着那些同族,一直繃若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舉手迴應。到了州廨外,阿史那索華下馬問道:「問問大王到了何處。
他走進州廨,對跟隨的官員說道:「問問北疆軍的動靜。」「是!」
進去後,有人奉茶,一杯熱茶還沒喝完,消息接踵而至。「北疆軍的斥候出動了,領軍的是王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