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牀。
周寧先凝神爲自己診脈。
楊玄躺在牀上,懶洋洋的道:“阿寧,醫者不自醫。”
“噓!”周寧輕輕噓了一聲。
楊玄不自在的動彈了一下。
尿漲!
周寧診脈結束,楊玄伸手,“給我看看。”
周寧搖頭,“你的脈象好得很。”
“你如何知曉?”
“昨夜你入睡了,我試了試。”
周寧說完,發現楊玄神色有些呆滯,“子泰可是沒睡好?”
“啊……是啊!哈哈哈哈!”
大半夜給我診脈,若不是診脈,而是……
楊玄想了一下。
大晚上,他正在酣睡。
身邊本是閉眼躺着的娘子睜開眼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緩緩坐起來。
她從枕下摸出了一把剪刀。
伸手。
在他的下身那裏摸索。
猛地抓住了什麼東西。
提起。
剪刀閃爍着寒光……猛地一剪。
不行了!
不行了!
楊玄猛地蹦起來,覺得尿漲的難受。
“子泰,你去哪?”
“茅廁!”
回來後,周寧正在梳頭。
看着安靜坐在梳妝檯前的妻子,楊玄突然覺得自己先前的幻想有些可笑。
阿寧這般賢惠啊!
我怎麼能這樣想她呢?
“阿寧。”
“嗯!”周寧嘴裏咬着髮釵,雙手在頭上攏着長髮。
“跟着我來這裏,你受苦了。”楊玄伸手幫她,越幫越亂。周寧搖晃身體把他趕開。
周寧即便離開了周氏,在國子監中的日子也頗爲自在逍遙。
如今一朝跟着他來到了北疆,氣候就不說了,各方面都不及長安。
關鍵是遠離了孃家。
身邊也無親無故的。
周寧單手攏着長髮,右手拿着髮釵,從側面插入髮髻中。
“其實,原先我也想過北疆苦寒的日子。”周寧伸手拍拍發髻,覺得穩固了,這纔回身。
“我原先想啊!北疆定然是冷的令人發抖,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可到了這裏之後才發現,原來四季分明,只是冬季冷一些罷了。”
“總歸比不過長安。”楊玄還是有些愧疚,“在長安你還有朋友,有國子監的那些師生,這裏卻誰都沒有。”
周寧莞爾,“有你啊!”
是啊!
楊玄也笑了。
“喫飯了!”
王老二在外面扯着嗓子喊,比敲鐘都好使。
周寧笑道:“每次喫飯就數老二最快活。”
王老二覺得喫飯就是人生真諦,你要和他說什麼人生雞湯,抱歉的很,他會問你雞湯好喝不。
“有胡餅!”
王老二等人在前院喫飯。
如今楊家人口越來越多,原先怡娘還想繼續主持廚房,可幾次之後累的夠嗆,楊玄就強行把她拽出來,請了個專職的廚子。
廚子做的飯菜不錯。
從曹穎的角度來看,比怡孃的廚藝好了許多。
這便是術業有專攻啊!
吃了一口胡餅,曹穎不禁讚道:“美味。”
王老二幾口吃了胡餅,不經意間見到怡娘在發呆。
他突然就覺得心痛,下意識的道:“沒怡娘做的好喫。”
怡娘看了他一眼,有些難爲情的低下頭,然後開始喫早飯。
曹穎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有些涼薄了。
“是啊!雖說味道不錯,可比之怡孃的廚藝卻差了些什麼。”曹穎在思索讚美的詞彙。
老賊淡淡的道:“少了一樣東西。”
“什麼?”
“靈魂!”
老賊竟然如此會拍馬屁……曹穎覺得老東西最近長進很大,自己在小家庭中的地位怕是要岌岌可危了。
“呵呵!”曹穎笑了笑,“怡娘用心,那人用手罷了。”
怡娘被幾個棒槌誇讚的心中舒坦,板着臉道:“快喫吧!喫完跟着郎君去上衙。”
喫完早飯,曹穎說道:“今日天氣不錯,晚上弄個烤全羊吧!”
老賊贊同,“再來點美酒,哎!喫完在院裏走走,夜風吹拂,飄飄欲仙吶!”
屠裳沒啥要求……他原先的日子過的普通,羊肉也時常喫不起,到了楊家後,這日子堪稱是美滋滋。
王老二說道:“烤雞真好喫。”
晚些,廚房接到通知。
“晚飯烤雞。”
楊玄去了州廨,家裏就安靜下來了。
周寧要麼處理家事,要麼就是研究自己的醫術。
實際上,家事怡娘就能處置了,只是爲了一種儀式感,這才彙總到周寧這裏。
今日的事兒早早處理了,周寧也不想上街,就拿出醫術翻看。
“娘子。”
花紅進來,“六曹參軍的娘子來了。”
“可說了何事?”周寧放下醫書。
“說是來拜訪娘子。”
陳州官場楊玄最大,而官夫人中,周寧最大。
按照規矩,楊玄就任後,周寧就該請那些官夫人們來見一面,大家聚聚,喝點小酒,談談風花雪月,也算是一種夫人外交。
但周寧卻一直沒吭聲。
怡娘等人也沒提醒。
“更衣。”
言笑去取衣裙,管大娘進來,“上次就提醒過娘子該宴請這些婦人,娘子卻不置可否,如今她們先來了,就怕外面會說娘子倨傲。”
周氏女自然不可能不知曉規矩,唯一的可能就是倨傲。
前院,幾個婦人正在相對微笑。
但笑意古怪。
周氏女啊!
竟然這般倨傲。
傳出去會壞了使君的名聲。
一州之地,刺史爲長官,下面就是司馬等上佐,接下來是錄事參軍,再往下就是判司。
所謂判司六曹,就相當於朝中的六部,司功參軍,司倉參軍,司戶參軍,司兵參軍,司法參軍,司士參軍。
這便是一州官方的架構。
六曹也是一州的根基,相當於是辦事機構。
今日六曹參軍的娘子齊聚楊家,熱鬧非凡。
六曹內部也有些紛爭,爲了各自部門的利益互相撕逼,爲了政績互相甩鍋……林林總總,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