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部族失去了頭領和團結,外面的虎狼就會伺機進來燒殺搶掠。
這是草原的規律。
每一次興亡交替,都會有無數人淪爲草原的養分。
如此,草原上的人口一直保持在一個可持續發展的範圍內。每當人口超出承載能力時,殺戮就會開始。
天道循環,在自然界是用食物鏈來演示。而在草原,則是人類自己組成了一個食物鏈,不用勞煩老天爺了。
看着麾下五百遊騎在小部族中燒殺搶掠,多林撫須,矜持的對副手微笑道:“勇士們不錯,殺的井井有條。。”
副手送上彩虹屁,“這是您每日督促的結果,另外,此次若非您高瞻遠矚,這個小部族就逃走了。”
多林的眼中多了一抹得意,“瓦謝之滅,就如同是一個星火,點燃了我們與馭虎部之間的爭鬥。如今我們佔據先機,多了不少小部族,待到明年,我們將會更爲強大。”
副手笑道:“必須要感謝楊狗。”
多林蹙眉,“要正視我們的對手,無需用羞辱對手來獲取優越感。”
副手請罪。
多林微笑道:“不過,既然大家都喜歡這麼叫他,那我也不會粗暴阻攔。”
副手擡頭,見他神色狡黠,就不禁笑了,“是啊!這是衆望所歸。”
“是的,必須要感謝他。”多林回身,“看看那些無邊無際的牛羊,他們將成爲我們的食物,而那些人口,將會成爲我們的牧民。”
就在後方,數千牧民伴隨着自己的羊羣,趕着自己的大車,正木然看着這一幕。
“我們會更爲強大!”多林篤定的道。
“咦!”副手突然看着右側,“那是什麼?”
許多黑點在遠方出現。
“是那邊的遊騎吧。”多林笑了笑,“告訴他們,這裏已經成了我們的地方,讓他們去別處劫掠。”
“是。”副手笑的很矜持,彷彿是二號多林。他指指右側,“去,告訴他們,這裏已經有人了。”
多林笑道:“你這句話讓我想到了茅廁。”
在內急的時候,爲了爭奪一個蹲位也會爆發爭執。
二人相對一視,不禁都笑了起來。
一騎策馬而去。
意氣風發。
“不愧是我的麾下。”多林心曠神怡。
副手說道:“陳州那邊竟然沒有趁勢來瓦謝劫掠,這倒是有些奇怪。”
多林說道:“這個時候有些敏感,我們和馭虎部都進場了,陳州若是加入,就會引發我們的聯手圍攻。”
“那麼……他們這是坐山觀虎鬥?”
“失去了瓦謝部,我們和馭虎部遲早也會對上。”
副手有些遺憾的道:“若是陳州加入進來,我在想,今年興許我們能得到更多賞賜。”
“上次楊玄逃亡頗爲犀利,我恰好不在,頗爲遺憾。”多林是真遺憾,眉間多了些黯然,恨不能楊玄出現在身前,和他兩軍對壘。
“不對!”副手身後有人說道:“那邊……打起來了!”
不是打起來了,而是一波箭雨。
那個去交涉的騎兵舉手準備招呼,卻被射成了刺蝟。
接着數百騎加速。
正在營地中廝殺的基波遊騎們被馬蹄聲驚動,紛紛回頭。
“是唐軍!”
驚呼聲中,數百騎疾馳而來。
基波遊騎急吼吼的想從營地中撤出來,可小部族的人卻含恨在心,紛紛出手阻截。
一波波騎兵拔出橫刀。
爲首的唐軍將領身材魁梧,橫刀寬的不像話。
“殺!”
巨刀揮舞,當面的對手成了兩截,接着衛王順勢殺了進去。
李晗就跟在他的身後。
他本想撿漏,可衛王殺敵從來都是走灑脫路線,一刀下去就走。而對手不是丟了腦袋,就是半邊身體沒了。
身後的李晗迎面就是一波波血雨。
狗曰的!
李晗受不了,從後面衝了上來。
謝集想着拍個馬屁,就頂上了這個位置。若是前面的二位貴人遇到麻煩,他出手相救,這人情可就大發了。
他瞪大眼睛。
噗!
一波血雨撲了過來,接着一個失去頭顱的敵軍差點把他撞飛。
噗!
又一波血雨。
接着一個肩膀被削斷的敵軍慘嚎着衝過來。
滿頭滿臉都是血的謝集努力睜開眼睛,剛想揮刀。
噗!
又來了一波。
臥槽!
這地方沒法待了!
謝集衝了出去,前方,基波人已經崩潰了。
“撤!”多林冷靜的道:“他們無法包圍我們,從容撤離就是了。”
副將指着那些‘戰利品’,“那些人口和牛羊呢?”
“丟給他們。”多林冷笑道:“他們帶着這些東西走不快,如此,咱們可迅速集結大軍來剿滅他們。”
副手的目光中帶着崇敬之色,讓多林心中微微一哂……雕蟲小技罷了!
“撤!”
基波人撤的很果斷。
“追!”衛王緊追不捨。
多林一邊打馬疾馳,一邊回首,“他們追不上,徒勞罷了。”
但衛王一直追。
“別追了。”李晗在喊。
“看看,那個打頭的有些蠢。”副將笑道:“叫都叫不住。”
多林莞爾,“這是個莽撞的將領,看來地位不低,晚些設個圈套,圍殺了他,也算是一個斬獲。”
唐軍看似極爲不情願的被衛王帶着追殺,但依舊留下了百餘騎去營地中鎮壓那些勇士。
至於那些基波人的戰利品,不着急,這個時候驅趕羊羣走不動。若是丟下羊羣逃跑,遲早會餓死在草原上。
所以,要走就走吧。
多林就是這般想的,所以丟下戰利品也毫不心痛,甚至還期待着唐軍帶着這些戰利品回去。
他一邊策馬疾馳,一邊想着附近哪支遊騎規模較大。
“是陳州軍!”副手突然身體一震,“多林。”
“怎麼了?”
“我想到了。”
“什麼?”
“那把巨刀。”
多林一怔,副手再度回首看了一眼,“當時陳州來人救那個長安貴人,聽聞其中一人手持巨刀,悍勇無匹。”
“他是誰?”
“我不知,不過我知曉,此人就在楊狗的身側。”副手面色慘白,“他在,楊狗必然也在。可楊狗此刻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