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靈兒一直在好奇的看着楊玄。
北疆不靖,以至於他們被劫,想起來就是一肚子火氣。這個賬魏靈兒覺得應當算在北疆的頭上,所以陳子茂質疑楊玄吩咐人掩埋馬賊她是贊同的。
一種有人爲自己出氣的小歡喜。
但楊玄一番話卻讓她愣住了。
女子被凌辱好理解,男人爲何?
她看到常倩眼中多了厭惡之色,洪雅低着頭,張冬青見她懵了,就低聲道:“分桃斷袖。”
“哦!”
魏靈兒還是不解,“爲何?女人不好嗎?”
張冬青耳朵微紅,“你不懂。”
“什麼?”
“就是……”
男人那邊都明白了,陶堅甚至還下意識的捂着屁股,面色蒼白,“艹!”
楊玄回身,肖麻子說道:“楊司馬,小人供出了餘福的罪行,是戴罪立功啊!楊司馬,楊司馬……”
“我本已忘記了你這人。。”楊玄回身,“他殺了多少人?多少大唐人?”
一個軍士拿着冊子翻找,“肖麻子殺人數十,其中大唐人十餘。”
“有本事便去殺異族人,孃的,賤狗奴,烏達!”
“主人!”
“豎杆子!”
烏達眼睛一亮,“領命。”
魏靈兒有些好奇,大眼睛烏溜溜轉動,“楊玄,什麼是豎杆子呀?”
楊玄沒搭理她,問了軍士,“找到多少財物?”
軍士說道:“金銀不少,銅錢卻不多。”
楊玄說道:“銅錢攜帶不便,馬賊們就算是劫掠到了,多半也會換成金銀布匹和糧食。說到糧食,有多少?”
“夠這夥馬賊越冬了。”
“全數帶走。”
“是!”
魏靈兒跟過來,“我見過你。”
楊玄皺眉,“這裏很忙,你先尋個地方歇息,晚些跟着咱們一起回去。”
魏靈兒不滿的道:“我真見過你,你和周寧同遊曲江池時,我就在邊上。哎!哎!”
楊玄去檢查物資,洪雅過來,“靈兒你爲何要和他親近?”
“這人有本事。”
“有本事的人多了去,再說了,他還是貴妃的走狗,咱們稀罕嗎?”
魏靈兒回身看着她,第一次蹙着眉,“紅花兒,你說她是貴妃的走狗,可若他真是貴妃的走狗,爲何不留在長安?貴妃受寵,但凡提攜一番,他自然會水漲船高,何必來北疆吹冷風受苦?”
洪雅說道:“可他救了貴妃。”
魏靈兒瞪大了眼睛,“紅花兒,他救貴妃是職責所在,難道他還能選擇不救?”
洪雅:“……”
我竟無言以對。
魏靈兒大獲全勝,得意的道:“我有機密消息,告訴你啊!上次楊玄回長安,貴妃的兄長都爲他弄好了職位,可楊玄卻自己去了戶部,尋了羅尚書,還是回了北疆,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英雄好漢?”
“真的?”洪雅張開嘴,驚訝之極。
“當然是真的,我阿耶說的,難道還有假?”魏靈兒揹着手,“你以爲周寧會看上一般男人?”
“他真是周寧的心上人?”
“沒錯,我親眼所見,周寧當時仰頭看着他,就像是阿孃仰頭看着阿耶一般,是歡喜!”
“噢!難怪出長安前我隱約聽聞周寧有了心上人,還覺着不能呢!沒想到竟然是他。”
“看看,我說的沒錯吧。”
楊玄檢查了馬賊的藏寶,覺得收穫頗豐。當然,這些藏寶沒法和瓦謝部歷代可汗的藏寶相提並論,那個是真土豪,馬賊的是小家碧玉。
他出了營地。
“副使。”
“如何?”
“收穫還行。”
“把自己當馬賊了?”
“下官就算是做了馬賊,也只會搶掠異族人。”
“那些年輕人如何?”
“都有心機,偶有天真的,也不是傻子。”
“傻子家裏也不會放出門,擔心給家中惹禍。”
您的見解還真是獨樹一幟啊!
“副使,那些俘虜的馬賊如何處置?”
廖勁看着他,“老夫來此只是做個模樣,就如廟裏的木胎神像,給這些人看一眼就好。至於其它事,無需問老夫,你做主。”
楊玄嬉笑,“那些錢財也是下官做主?”
廖勁笑罵道:“你若是敢吞了老夫也認。”
“下官到時候分副使一半。”
“少了些。”
“那就三七分。”
“還少。”
“副使……”
“到了地底下,小鬼難纏,沒錢財過不去鬼門關。”
貪沒馬賊藏寶,死罪。
楊玄笑着回去,心中卻想着可汗藏寶。
若是被老頭知曉自己吞了可汗藏寶,是毒打自己一頓,然後勒令交出來,還是秉公行事,把自己交出去。
楊玄覺得自己每一步都走的有些鋒銳,近乎於劍走偏鋒。
一種緊迫感讓他不斷攫取各種有利於討逆的資源,錢財,軍隊,學校……最重要的還是人心。
舉旗的誘惑一直都在。
打起孝敬皇帝兒子的大旗,討伐僞帝,這樣的局面令人振奮不已,隨即就等着各路豪傑來投……
但這個誘惑每次升起就被他自己一巴掌拍死。
大唐立國已久,官吏百姓們習慣了在帝王的統治下各安其職,在沒有徹底絕望之前,你就算是打出孝敬皇帝的大旗,說他沒死都沒卵用。
不說別處,陳州老頭那裏就會出兵鎮壓。
孝敬皇帝冤啊!
是冤!
劉擎估摸着也覺得孝敬皇帝冤,僞帝不當人子,是個畜生。
可爲了大唐的構架不散,他必須要出兵鎮壓。
而北疆更不消說,黃春輝絕對會派兵來增援,一巴掌拍死太平。什麼孝敬皇帝的子孫,弄死沒商量。
爲何?
爲了大局!
黃春輝和劉擎都知曉支持討逆的後果:北疆會分成兩派,一派支持討逆,一派反對,兩派會把人腦子打成狗腦子,隨後北遼只需輕輕推一把,北疆這個美人兒就躺倒,等待北遼享用。
小夥,不能衝動啊!
楊玄告誡了自己一下。
然後想想大唐如今的局面,又覺得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大唐能延續如今的局面,一步步墜入深淵,如此討逆的良機纔會出現。可另一方面他又不忍大唐國運如浮萍般的隨波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