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景川堂,胥燭作爲當事人之一,震驚程度不比他少。
胥燭眸光復雜看向權酒。
他沒想到那個女人真的是她……
權酒和鳳灼對視一眼,兩人默契選擇了先保密。
權酒:“梁帝既然早就知曉,又爲何一直隱瞞?”
她很確定,她和胥燭之間清清白白,沒有發生過親密關係。
梁如史:“先前見女帝如此討厭這個孩子,我和燭兒便不敢多言,梁國和千秋國又一直不合,我如果告訴衆人實情,那個孩子的境地恐怕會更加悽慘。”
“既然梁帝如此關心這個孩子,爲何不把孩子接回梁國?”
墨溪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梁如史:“自然是怕女帝不願鬆口把孩子送回來。”
權酒冷笑一聲。
“梁國君可真是深思熟慮。”
兩國談判,他把孩子拋出來作爲籌碼,如果不是她知道真相,恐怕早就急了。
奶糰子是她養的,她是斷然不會把人交出去。
“孩子我要,城池我也要,梁國君意下如何?”
梁國君一副和事佬的模樣:
“我沒意見……只是這個孩子作爲女帝唯一的子嗣,我希望女帝能善待他。”
權酒立馬明白了他的算盤。
這是想讓她立奶糰子爲太子?
千秋國太子的生父是梁國皇子,一旦奶糰子繼位,斷然不可能對自己的生父下手。
“放心,這個孩子我自會安排妥當。”
權酒眼底閃過一抹暗色。
既然他謀劃了這麼久,那她就成全他,反正奶糰子和胥燭沒關係,她也不打算再生一個孩子,就讓奶糰子當千秋國太子,她正好做個甩手掌櫃。
“姐姐……”
墨溪突然開口。
“血脈之事,不可如此草率。”
權酒:“………”
奶糰子和墨溪要怎麼和平相處,這又是一大難題。
“滴血認親。”
景川堂難得和墨溪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宮人很快取來刀子和清水,正在寢宮裏數羊等權酒的奶糰子也被人抱了過來。
“小殿下,可能會有點疼,你忍忍。”
宮人正準備動手,權酒卻突然開口。
“等等!”
奶糰子看着托盤裏的刀子,眼底閃過一抹未知的恐懼,卻因爲識得臉色,不敢多言。
權酒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腦袋,發現他的小身板正在發抖。
“害怕?”
因爲她以前的態度,這羣宮人對他的態度並不算恭敬,就連動刀子之前,也只顧及權酒的命令,卻沒有徵求過奶糰子的意見。
奶糰子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黝黑,淡粉色的薄脣抿成一條線,兩條眉毛打結。
他認真思考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看向權酒:
“這樣做……對你有幫助嗎?”
她以前很兇,總是打他罵他,可是最近半年,她又像變了一個人,會親他抱他,哄着他睡覺……
他願意相信她是真的變好了。
只是用刀子放幾滴血,對他來說其實一點也不疼,被一羣宮女太監打得頭破血流的時候,纔是最疼的。
權酒看着他澄澈靈動,像小奶貓一樣溼漉漉的黑眸,心底莫名就是一軟。
近一年的時候,奶糰子變了不少,原本骨瘦如柴的小身板兒逐漸硬朗,凹陷的臉上有了嬰兒肥,就連因爲營養不良而發黃的臉色,都變得白皙透明。
權酒蹲下身認真和他對視,心底突然就有了打算。
“其實幫助也不會特別大。”
因爲她知道他不是她的兒子,之所以滴血認親,只是想打梁國君的臉。
“這滴血認親我們不做了。”
權酒揮手,讓宮人收起托盤。
沒必要爲了一個敵對的梁國君,讓自家崽子挨一刀。
奶糰子眼睛一亮。
他其實很討厭滴血認親,不是因爲怕疼,而是不喜歡有人質疑他和權酒的關係。
墨溪不贊同:“姐姐……”
權酒:“太子的冊封大典,定在三天後,梁國君如果時間充裕,可留下參觀完典禮以後再回梁國。”
梁如史心花怒放,沒想到權酒這麼“草包”,道:
“既然女帝邀請,那我必定得留下。”
一場荒誕的宴會,最終以周國太子雙眼被廢和胥燭多了一個兒子落下帷幕。
等到晚宴結束,四周都無人,一道小身影偷偷從牀上爬起,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去了國師府。
胥燭看着纔到自己大腿處的小屁孩兒,心情格外複雜。
這是他和她的兒子。
一大一小隔門對望,小奶糰子緊張的摳着手指,神色不安。
他們都說,這人是他爹爹,千秋國赫赫有名的國師大人……
宮中的人都說,國師大人風光霽月,天人之姿,是世界上最高雅出塵的男人。
這麼高高在上的男人,脾氣肯定不好,說不定還會讓人打他……
眼看奶糰子臉色變了又變,胥燭微嘆一口氣,率先開了口。
“外面冷,先進來吧。”
奶糰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跟在胥燭屁股後面進了屋。
胥燭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你來找我的事情,她知道嗎?”
奶糰子搖了搖頭,接過水杯,侷促不安。
深冬寒夜本就凍人,他穿的單薄,捧着茶杯的雙手被凍的發紅。
胥燭見狀,一把抓住他的手,準備給他運功驅寒。
奶糰子抖了抖,內心有些害怕,可想到自己今晚的目的,又剋制着恐懼,任由他動作。
胥燭擔心他經脈尚淺,承受不住他深厚的內力,試探放出遊絲一般大小的內力進入他的經脈。
然而下一刻,他就微微詫異看向奶糰子。
經脈寬闊,丹田平穩,沒想到這弱不禁風的小傢伙居然是個練武的奇才?
胥燭:“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兒?”
他沒有和小孩兒打交道的經驗,一開口,完全不像父子間的問話,反而更像主子和隨從。
奶糰子鼓起腮幫子。
“我想做滴血認親。”
他回到寢宮,聽了宮女之間的談話後才知道,他的身份給權酒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如果他不是她的孩子,梁國君就不能再逼她了,雖然沒有血緣關係這個結果讓他難受,可他不想看到她被人威脅。
“不怕疼?”
胥燭沒想到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居然會爲了權酒做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