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靳家。
“砰”的一聲脆響從書房裏傳來,靳漫漫站在門口,惶惶不安的踱着步子。
門開了,跟隨靳銘多年的老夏從裏面走了出來。
靳漫漫忙迎了上去,“老夏,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爸發這麼大的火”
老夏一臉愁容,“是公司的問題”
他看了眼身後,壓低了聲音道:“大公子聯手沈家公子,收集了先生的一些所謂的證據,去司法部門舉報了先生。公司現在涉嫌欺詐逃稅,輕的話要罰款拘留,重則是要抄沒家產的。”
“什麼”靳漫漫皺眉,滿臉不可置信,“你是說是我哥不可能”
老夏嘆了口氣,雙眉緊緊擰在一起,“我也不大相信大公子會做出這事兒,這不是正要去查嘛。”
靳漫漫忙給他讓開路,“夏叔叔,您趕緊去查查吧,都要查清楚,可千萬不要有誤會啊。”
老夏點點頭,神色匆匆的離開了。
書房裏,又是嘩啦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響,伴隨着靳銘盛怒至極的咒罵,“混賬東西”
看來氣的不輕。
靳漫漫猶豫了一下,還是擡手輕叩了叩門扉,“爸是我。”
“進來”靳銘的語氣不是很好,但在靳漫漫推門而入的時候,鐵青的臉色顯然有所好轉,表情仍然是慍怒的。
“爸。”靳漫漫扯起一抹微笑走過去,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爸,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那個不知好歹的白眼狼,早知道他會這麼害我,當初我就不該心軟,就該把他丟進河裏,跟他爹媽一起死掉。”靳銘氣的渾身都在發抖。
靳漫漫一怔,神色間有什麼在轉換,“爸,我近來聽見一些傳言,說”
她猶猶豫豫的樣子讓靳銘更加來火,低吼道:“說什麼”
“說當年是爸您,害死了哥的爸媽”
“胡說”靳銘冷冷打斷她,臉上憤怒更甚,“那都是謠言,我若真的害死了他爹媽,又怎麼會收養他”
靳漫漫抿脣,不說話了。
關於這點,傳進她耳朵裏的,有很多種說法。
一種說,是贖罪。
一種說,是欲蓋彌彰。
還有一種說法
靳銘當年愛而不得的人,是跟着靳如墨父親一起魂歸黃泉的女人,也就是靳如墨的母親。靳銘之所以收養靳如墨,是對他父母癡心不悔的懲罰。
不管是哪一種說法,聽來都是極其不好的。
“這個吃裏扒外的混賬東西,三番兩次對公司動手,這次竟然還敢暗算我。好,很好好極了”
“爸”靳漫漫緊張的拉着他,“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哥哥一定不是那種人”
“哼他跟他爹一樣,都是忘恩負義的狗東西”靳銘說的來了氣,憋在心裏久時的事情,也有點憋不住了,“當年要不是我,他爹一輩子都不可能來暖城,更加不可能在暖城做生意起家。可是他倒好,跟我當面一套背地裏一套,搶走了我的生意,還搶走了我的”
話說到這裏,似乎也意識到不對,便及時止住了話頭。
靳漫漫扯了扯脣,語氣試探,“爸,您跟哥的媽媽”
“他不是你哥
”靳銘的火氣蹭的一下又竄了上來,面紅耳赤,眼底也泛着冷芒,“漫漫你記住了,他不是你哥當年要不是我收留他,他現在就是街上的一名流浪漢。他本來就不姓靳是我當初糊塗,纔會讓他進靳家的門。”
“爸”
“早知道他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是我一次次的心軟。這次他既然要跟我撕破臉,那我也就不會跟他手下留情了。”靳銘眼中泛着陰狠。
“爸”靳漫漫還想說什麼,靳銘的手機就響了。
靳銘揮揮手,“你先回去睡覺吧。”
然後便走到陽臺上,去接電話了。
靳漫漫在原地站了會,才轉身出了書房。
靳銘的話讓她惴惴不安,回到房間就拿起手機,撥通了靳如墨的電話。
可那頭提示對方已關機。
米深一大早就接到了厲封昶的越洋電話
“起了麼”男人嗓音溫潤。
暖城這邊豔陽高照,美國那邊正是夜色旖旎。
米深從被窩裏鑽出來,眯着眼睛鼻音重重:“還沒你到了嗎”
“嗯,剛到酒店。”
“嗯嗯。”米深點點頭,又有點兒昏昏欲睡。
“別忘了想我。嗯”
“嗯”米深心情頗好,隔空給了一個麼麼噠,聽見那端男人傳來的低沉笑聲,她也滿意的勾勾脣,掛了電話又眯了會。
等她清醒,已經是早上八點半。
手機被她扔在牀頭,呼吸燈一閃一閃。
她翻了個身,拿過手機看,上面兩條消息。
一條來自四叔,“按時喫飯,別忘了想我。”
配圖是個小人捧着超大的愛心。
米深微笑,四叔真是越來越會聊天了,以前都是“嗯嗯啊哎”,現在都會配圖了。
嗯
米深頗滿意的點點頭,翻了個表情回過去。
還有一條短信,發件人是陌生的號碼,不過歸屬地卻是暖城的。
米深翻開,一張照片躍入屏幕。
照片的背景是飛機上,屏幕裏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男人五官俊逸深沉,女人妝容精緻,長得也可以。
米深只瞥了一眼,秀眉頓時不悅的慢慢的堆起來。
四叔和葉茯苓
他們怎麼會在一起合照
葉茯苓也去美國了跟四叔坐的同一架航班不僅如此,還跟四叔挨着坐
屏幕裏的厲封昶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葉茯苓頭微微側着,像是靠在了他的肩上,也閉着眼睛像是在休息,面容安靜,嘴角甚至還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
這張照片像是被人偷拍的,角度剛剛好,如果不認識的人,一定會以爲照片裏的兩人是情侶。
畢竟,挨的這麼近,看上去這麼親密
米深握着手機看了又看,縱然大概知道是葉茯苓搞的鬼,可還是成功的被這張照片給氣着了。
她抿脣想了想,敲了幾個字回過去
“撩人者,自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