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套頭衛衣,衛衣的帽子裹住頭,裏面還有個黑色的鴨舌帽,臉上還戴着黑色的口罩,只餘下一雙眼睛在外面。
他抓過米深的手腕,另一隻手掏出個噴霧形狀的東西,對着周圍試圖撲過來的人一通狂噴。
“啊我的眼睛”有人發出驚叫,捂着眼睛連連後退,人羣嚇得很快就往後散去,自動給他們讓開一條路來。
男人抓着米深的手腕,一路逃離了現場,奔至商場一僻靜處。
見周圍無人,那人方纔鬆開她,急急要走。
米深上前一步,“秦牧”
那人腳步微頓,想走卻還是停了下來。
米深欣喜,從他身後繞到他面前,“江餘哥哥怎麼樣不不,歐鎬寧,歐鎬寧他現在人在哪裏他怎麼樣了有沒有事”
“”秦牧看着面前的女孩兒。
跟以往不同,此時此刻的她,滿身的狼狽。頭髮上臉上都是溼溼的,一張小臉蒼白的沒有血色。
他本是路過,不想多管閒事,可看着她站在人羣中,失去所有的攻擊力,妥協的被衆人欺負,他終究看不下去了。
如果那人還在,肯定會心疼的想要殺人吧
秦牧垂了垂眼眸,聲音隔着口罩傳來,“他已經死了,米小姐。”
米深眼中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期望瞬間四分五裂,眼底的痛苦蔓延開來。
“真的死了”
“嗯”秦牧盯着她,聲音沉沉。
米深有一瞬的恍惚,擔心秦牧會忽然消失似的,雙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在哪你帶我去見他,我要親眼看看他。”
否則,她不會相信
秦牧看了一眼她緊緊握着自己的雙手,眼簾微垂,“你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半小時後,整個暖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厲封昶原本在t.r內部開會,忽然接到冷影的電話,說米深丟了。
他當即扔下一會議室的公司高幹,轉身出了會議室。
半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歐若商業街被驅趕的一個人都沒有,地下停車場、每一間商鋪都被翻了個底朝天,那些公然欺負米深的路人,也都被紛紛拘押。
可是,仍沒有她的消息。
厲封昶站在空蕩蕩的街道,手裏握着手機,看着半小時前米深在這裏被衆人欺負的視頻,牙關緊咬,額頭青筋暴起。
忽然,畫面中闖進一個黑衣神祕人,拉着米深離開人羣,消失在監控畫面的盡頭。
派去的手下返回來,“四少,都找過了,沒有五小姐的蹤跡。”
厲封昶關了視頻,目光沉沉落向不知名的前方。
靠海而建的一處墓園。
海風瑟瑟吹來,墓園裏的常青樹鬱鬱蔥蔥,隨風搖擺間發出細碎的聲響。
一座新立不久的墓碑前,米深已經呆呆站了十多分鐘。
墓碑上沒有照片,但上面的名字,刻着江餘二
字。
他死了
真的死了
這碑是他的,秦牧說,下面葬着他的骨灰。
她未親眼看見他下葬,只看見這冰涼的墓碑,心中很是荒涼。
那晚如果不是他,現在在地下安眠的,應該是她
秦牧站在她的身後,目光同樣落在那塊墓碑上,脣角勾着一抹冷嘲:“他去世以後,局勢動盪。有人趁機打擊我們的勢力,現在的暖城黑道,已經是一盤散沙。”
米深訥訥的,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話。
秦牧看了她一眼,頓了頓又道:“t.r能成就如今的成績,厲封昶背後的殘忍手段,你瞭解多少”
聽見熟悉的名字,米深才緩緩回神,“四叔是生意人,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我不懂。”
秦牧笑了一下,“你還真是信任他。只可惜,他的城府遠遠不是你能窺探到的。”
似乎知道他意有所指,米深抿了抿脣,“你爲什麼這麼快葬了江餘哥哥”
前後不過兩三天的時間,他的動作未免太快了些。
“局勢動盪,厲封昶在找他,所有想取而代之的人也在找他。人都死了,難道不該入土爲安況且就算他活着,你也不相信他,從他接近你開始,就一直在不斷的遇麻煩。”
“四叔找他是爲了我”
“呵~~我們的人現在大半歸他籠絡了。米深,你還看不清事實嗎你母親的死,不能讓你看清楚,鎬寧的死,也不能讓你看清楚。你當真愛他之深,什麼也不顧”秦牧冷冷的,語氣很淡漠。
他沒有試圖去說服她什麼,但是看着她這麼深陷厲封昶的溫柔陷阱,他真是替歐少嘔血
他看着米深臉上麻木的表情,嫌棄的將視線轉開:“他當初如果肯聽我的,也不至於落得今天”
後面似乎還有話說,但最後,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片刻的沉默之後,秦牧再次開口:“他本是厲勝的私生子,是厲勝與你姨媽江晚珠的兒子。這些年,厲勝在找他,厲封昶在找他,包括沈美芝,也在暗地裏找他。你以爲,他走到今天,很容易嗎”
“他替你承受了所有的痛苦,十年,他花費了多少心血想要延長你母親的壽命,你又知道嗎”
“你被綁架,他不聽我的勸阻,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險去救你,之後被厲封昶暗中打擊,你又知道嗎”
一聲聲質問,比這海風還來的猛烈,米深腳步虛軟的晃了晃,咬着下脣看着他,“不可能,四叔不會”
秦牧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無知的傻瓜,“不會你對他真正瞭解多少十年前米家的車禍因何發生厲家老爺子放着那麼多孤兒不收養,爲什麼偏偏收養你米深,你也不笨,是真的不會想,還是壓根不願去想”
米深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手指緊緊的掐進掌心裏。
“看來,你是真的不願意去相信,厲家當初對你家的傷害”
秦牧恨鐵不成鋼的說着,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飄進海風裏。
“我在墓地,你能過來一下嗎嗯。”
掛了電話不到十分鐘,一陣腳步聲匆匆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