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電視機聲音迴盪在屋子裏,莫莉拿着遙控器靠在沙發上。用眼角餘光覷一眼對面的米深,手指按了下加音量的按鈕。
見她沒什麼反應,再覷一眼,繼續加。
米深眉心深皺,忍無可忍,從書裏擡起頭來,“莫莉阿姨,能不能麻煩你聲音小一點”
莫莉滿意勾脣,充滿挑釁:“不能。”
米深磨了磨後槽牙,這丫絕壁故意的
故意把聲音開到這麼大,還故意開的是音樂類的節目。
存心不讓她清淨。
莫莉挑高了眉,“你嫌吵,可以回房間看書嘛,哪有人在客廳裏看書的不就是想做做樣子給人看嗎”
呵~
一個外來的鳩佔鵲巢,還對她冷嘲熱諷
不過可惜,她米深可不是什麼軟柿子,任人搓圓捏扁的對象
眯了眯眼睛,“莫莉阿姨,我希望我們之間,最好不要動粗。”
“呵呵~”莫莉冷笑兩聲,坐直了身子,朝米深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的勾了勾,“來啊,誰不動手,誰是孫子”
米深炸了。
是的,她炸了。
人家都欺負到家門口了,她要是不炸都對不起“米霸王”這個稱號
張媽在廚房洗碗,一開始聽見客廳裏嘈雜的電視聲,後面隱約聽見兩人爭了兩句,緊接着,便是一陣噼哩啪啦的響動。
砰
好像什麼東西被砸中。
嘩啦
似瓷器破碎的聲音。
哐
什麼東西被打翻。
張媽愣了一秒,急急忙忙剛衝出廚房門,迎面一個什麼東西直直砸了過來。
張媽避之不及,“梆”的一聲被砸中腦門,眼前黑了黑。
米深愣了一下,驚呼一聲奔過來,及時扶住她,“張媽,你沒事吧”
張媽一手扶着腦門,一手扶着門框,疼的眼淚差點都出來了,卻還是擺擺手,“五小姐,我沒事,我沒事”
米深低頭,腳邊是剛剛擊中張媽的一個茶杯,現已碎成渣渣了。
那是她跟四叔成對兒的杯子,用了七八年了,現在粉身碎骨了,重要的是,莫莉竟然拿着這個,砸了張媽
米深擼起袖子,氣的牙齒都在打顫,“丫的,欺人太甚”
操起廚房門口的掃帚就朝莫莉撲過去,兩人再次打成一團。
張媽幾次開口,聲音都被完全淹沒。
情急之下,只好給冷影打電話。
冷影接電話的時候恰好就在厲封昶身邊,厲封昶將內容聽了個一乾二淨。
本來準備開會,聽見家裏打的雞飛狗跳,會也不開了,直接驅車回水月居。
水月居早就亂的不成樣子,屋內擺設,碎的碎,廢的廢。伊然一個瀰漫着硝煙的戰場。
厲封昶推門而入的時候,甚至差點遭受了跟張媽一樣的遭遇,迎面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直直砸過來,但他反應快,迅速側身,堪堪避開了。
深冷的視線掃過屋內的狼藉不堪,眸子一下冷到極致,“都給我住手”
乍一聽見這個聲
音,米深哆嗦一下,高高揚起的手頓在半空,剛側首看向他,臉頰上就結結實實捱了一下子。
痛感頓時蔓延開來
丫的,叔叔能忍,嬸子都不能忍了。
當着厲封昶的面,手腕一個發力,將手裏的東西朝莫莉砸了過去。
本來反應靈敏的莫莉在這個時候,卻好像忽然變遲鈍了。
於是,一下被砸中,並且直直倒了下去。
然後米深眼角餘光看見一團白影閃電似的朝莫莉撲了過去
“大熊”米深驚呼,等她反應過來抱開大熊,爲時已晚,莫莉的左邊臉頰上,已經被狗爪子撓出了兩道血痕。
細長的,看痕跡,還撓的不輕,有血汩汩冒出來。
米深腦子裏浮現起剛剛大熊一個勁的狗刨,要不是莫莉伸手擋住臉,只怕現在已經毀容了
米深抱着大熊呆在那,下一秒,手腕被一隻大手扣住,整個人都被捲進了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
熟悉的淡香撲入鼻息,她一擡眸就對上厲封昶關切的黑眸。
“四叔”
米深的一張小臉也有些青紫,頭髮散亂,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過似的,領口處有些破損。
厲封昶握着她胳膊的手慢慢收緊,再收緊,眸底明顯有怒火中燒。
莫莉也好不到哪裏去,她從地上爬起來,一摸臉,驚叫出聲
醫院。
厲老和厲明珠匆匆趕來時,米深跟莫莉的傷口都已經處理好了。
莫莉一見着厲明珠,扯着嗓子哭出來,“媽”
她的左臉上,被白色的紗布貼滿,傷口剛上完藥,一哭一牽扯,絲絲的疼痛。
厲明珠將她攬在懷裏,視線卻犀利的轉到了另一邊
“封昶,這是怎麼一回事”
言辭雖然嚴厲,卻仍舊算得上平和,眼底的那種犀利,針對的只是米深而已
米深不卑不亢的迎上那道視線,眼底是一派坦蕩。
厲封昶沒有回答厲明珠的問題,而是將視線投在了抽泣的莫莉身上,語言和神情一樣的冷,“我也想問問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聲音淡淡的,卻明顯比厲明珠的問話要讓人覺得有壓迫力的多。
莫莉怔了下,擡起一雙朦朧淚眼,“四哥,我什麼也沒做,就是想看會電視,不知道哪裏惹着她了。”
厲封昶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這麼說,是深兒的錯”
“反正不是我先動的手”
“你沒還手麼”
莫莉絞着衣襬,她倒是想說沒呢,但是米深臉上的淤青怎麼解釋而且厲封昶開門的時候,親眼看見米深被她砸中了。
“那我的臉還差點毀容了呢。”她不滿的申訴。
厲封昶的臉色冷的像臘月寒冬裏的冰雪,沒有絲毫的溫度,連帶着聲音也一樣,“在我家,砸我的東西,打我的人,莫莉,你膽子不小”
莫莉怔住,實在無法直視厲封昶那雙寒芒閃爍的眼睛,縮進了厲明珠的懷裏。
厲明珠見不得自己女兒委屈,擡手將她護在懷裏,溫和的眉頭也慢慢蹙了起來,“封昶,一個巴掌拍不響,即便莫莉有錯,那也絕不是她一個人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