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逸廷壓抑着滿心激動，彈奏一曲《陽關三疊》，清揚悠遠、淡然雅正。
不過撫琴人的真實心情還是會融入其中，這份淡然到底是有兩歡快的。
外行人聽熱鬧，內行人聽門道，而讀書人雖琴藝不佳，卻也能分辨幾分情懷。
一曲罷，張逸廷長吁了一口氣，有些訕然地笑了笑。
“琴是好琴，曲是好曲，就我不夠鎮定，可惜了這一曲。”
“已經很好啦，這曲好聽！”陳爽立刻說道。
“可是……《陽光三疊》？”張小柏遲疑地問。
他上的最後一堂琴藝課，先生彈奏的便是這一曲。
只是給他們欣賞的，讓他們自己練熟了琴藝再彈，還說不要隨便彈奏以免糟蹋了好曲。
所以，離開縣學琴藝課就沒有琴的讀書人，是不可能自己練熟、不可能再有機會彈奏這一曲的。
時間長了，他自己也不敢確定這就是那一曲。
還好張逸廷點了頭。
“正是，現在是好機會，你們可以練習練習。”
張逸廷看向張小柏笑道。
他明白縣學的情況，也就知道爲何陳爽小舅哥會卻步，張小逸爲何會遲疑了。
在張逸廷的指點下，陳爽這纔敢坐下來試手。
雖然旋律、曲韻與張逸廷無法可比，但他還是很高興。
張小柏就只在一旁默默看着，這指法他並未練過，自然連試手都難。
楚默雲看了會兒便走出西屋，見小媳婦正在給古箏調絃，並沒有試手。
看到他出來，唐簡微微一笑。
小聲道：“表妹夫這實力槓槓的！有他在正好給兄弟幾個都補補課。”
“你那本琴藝入門書上好像沒有那一曲？”楚默雲含蓄地詢問。
“那是入門書，主要講各種指法和練習曲的，那是名曲，當然收錄在曲譜上。”
唐簡嗔了他一眼，繼續道，“書都放到書樓去了，我就留了一本入門書在手上。”
她這不是爲了對大家展示一個新入門、卻極有天賦的天才型選手形象嘛。
她原本計劃着先把入門書看兩天，假裝學一學、練一練，過兩天再把曲譜拿來對照着練一練。
三五天後，她就可以拋開書隨意地撫琴啦。
只是沒想到高大掌櫃連古箏都買回來了，名琴可以共通，但學習古箏的入門書卻沒有買……
這就尷尬了。
當着外婆舅娘和表嫂們的面，她只能這裏摸摸、那裏看看，不敢直接上手。
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西屋裏正在流暢地彈奏《陽關三疊》呢。
她在外頭若弄出多的音符，豈不是搞破壞？
這時候屋裏的旋律已經沒那麼流暢了，音樂生澀了不少。
顯然不再是張逸廷在彈。
再看自家讀書人出來了，怕他因自己不會而懊惱，忙又小聲安慰他。
“等會兒咱們去把那本曲譜拿回來研究研究，下午我就教你完整的曲子。”
“好！”楚默雲一聽眼睛都亮了起來。
在旁人眼裏，小媳婦是個天才選手。
在楚默雲眼裏，小媳婦是個家學淵源、自幼就飽讀各類書、會很多技藝的博學之士。
他家小媳婦會那麼多琴，肯定也會很多曲呀，要教他撫琴，那真是令人期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