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二十個是牙行剛收進來的,還沒學過規矩,有勞周管家派婆子教教了。”
“她們多是家裏日子不好過,或是被退親、剋夫這樣名聲不太好、不好嫁才賣出來的。”
“還有爲了給家裏人治病、或是被後孃賣出來的。”
“各種原因都在牙行有詳細記錄,家底是乾淨的。”
林大管事指着名冊上一些名字,大略解釋了由來。
唐簡點點頭。
再看向敞軒外站成了五排的垂首而立的小姑娘們,心下感慨不已。
當年唐二丫的日子那麼艱難,爹孃到底是沒將她賣掉,反而還從小說了婆家。
那北山村徐家也不算最差,還是唐邱氏交好的人家。
只不過是那徐家最後爲了攀富貴而退了親,另娶了鎮上管事之女。
這結果,可不能怪到唐邱氏頭上。
相比這些被家裏因各種原因賣出來的姑娘,唐二丫原來竟是個命好的!
這個念頭令唐簡心裏也愣了愣,覺得不可思議。
“你們在家都說親了嗎?有心儀的男子嗎?”
唐簡突然開口。
三十個小姑娘不約而同擡起頭來,看着敞軒中坐着的小媳婦,目光呆愣不解。
沒有人反應過來。
最後,還是那十個受過規矩的丫環最先回過神來,她們神色悲涼地搖了搖頭。
只有其中一個開了口,語氣平靜地作了自我介紹。
“回稟夫人,奴婢六歲被賣入邵府,在邵府老夫人跟前受規矩。”
“後分到小姐身邊,前年小姐病逝,我被分到大少夫人院子做二等丫環。”
“大少爺想收房,大少夫人責怪我惑主,將我打了一頓板子扔到浣衣院裏。”
“這次邵家搬走,我與其他人一起到了牙行。”
“我能做粗活兒,洗衣做飯還會針線繡工,求夫人收留。”
她說完便跪下磕了個頭,擡頭時目光希翼地望着唐簡。
她的思路很清楚,話說得不多不少卻將自己的履歷都說明白了。
唐簡指不出她的問題。
但從她的積極主動卻可以看出來,她是一個會爲自己爭取機會的人。
其他人有豔羨她膽大必說的,也有同情她遭遇的,也有躍躍欲試又不敢開口的。
唐簡淡聲道:“你可恨大少爺棄你不顧?”
她沒問對方是否與大少爺有情,而是直接來這麼一句。
那丫頭明顯一愣,隨即垂下眸子。
“不怨,身爲奴婢能得少爺垂青,不只是改變命運,也是無法反抗。”
“主子的命令,就是奴才的命。”
“若小姐不去,能活着出嫁,奴婢也是個陪嫁的命。”
“最後被趕去浣洗院,也是奴婢的命。”
言下之意,她早已認命。
然而她剛纔卻是三十人裏唯一站出來開口說話,也是第一個與主母對上話的人。
她的話坦誠通透,但也說明她的野心。
“你識字嗎?會寫算嗎?”唐簡不迴應她的認命說,反而又問。
“回夫人,奴婢自幼識字,能讀話本子與小姐聽。”
“也能幫小姐算私房帳,奴婢曾是小姐的貼身丫環。”
這麼一說,在丫環界,她確實算是資深的前輩了,而且本來是混得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