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大致不差了。”年輕男子回過神來,又恢復了微笑的神情。
“你可繼續說,我爲何會有這樣的毛病,何時入病,還有更仔細的說法嗎?”
他知道小女子非郎中,但還是饒有興趣地想要聽一聽。
這麼多年他也求診過不少郎中,男女老幼皆有。
有家學淵源的、有聲名赫赫的、有排除去求診的、有偶然遇見的。
但從未有人只望了幾眼,竟能將他的病說出大半,而且就是他此時身負症狀。
更沒有一個醫女敢如此坦然地對他望診,且說了出來。
哪個不是仔細把脈又沉吟半天,把完左手換右手的?
“請允唐九診脈。”唐簡心中有些猜測,但需要把脈才能繼續診斷。
“好。”年輕男子同意了。
“媳婦兒。”一直沒有吭聲阻止的楚默雲這纔看向她。
低聲道,“你背了穴位圖,可沒練過診脈。”
“夫君,我進門第一天可就給你診過脈了,我說過的那些話,你可還記得?”
唐簡也歪頭在楚默雲耳邊低語。
“……”楚默雲愣住,眼神變了變。
她說過她的腿疾不是疾,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她幫他捏腿,用帶着奇怪味道的水給他泡腳。
事實上,自打她進門,幫他捏腳……他的腿疾就每日可見地在好轉了。
這才一個月,困擾了他兩年多的腿疾,就只靠裝而不是真了。
難道……她真的會醫術?
還記得那天從書局回去,他問過的疑惑,而她卻說什麼要寫本《神醫娘子秀才郎》。
一時之間諸多念頭冒出來,楚默雲神色轉瞬變了好幾次。
唐簡把自己的杌子挪到方桌另一側,這樣就從楚默雲的身後側坐到了身前側下首。
離對面的年輕男子只有一個夾角的距離。
何掌櫃看着她一點也不慌亂還真的打算上手,這時也忙開口提醒。
“楚二媳婦,你是能寫出《嫡女風華錄》之人,應不會亂說無腦之言,但你仍是要三思慎言。”
“這不是話本子,沒那麼多傳奇色彩。”
“診病,可不是嘴上吹牛,大話怎麼說可以,手底下可要見真章。”
“是,先生之言,唐九謹記。”唐簡這次行了個抱拳禮,多了幾分瀟灑姿態。
何掌櫃見狀神色又是愣了愣,張了張嘴竟不知如何再說了。
唐簡自袖口掏了掏,就掏出一方天青色細棉帕子來。
恰是與楚默雲今天的衣裳同色衣料,就是用剩下的布鎖了邊。
在一角繡了一小蘭青綠色葉子和嫩黃小花,整體色調素雅別緻。
她將棉帕一抖,覆在年輕男子手腕上,看得幾人皆是勾了勾脣,神色各異。
楚默雲先是因自家小媳婦還記得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而欣慰,後因她又自袖管掏物而失笑。
何掌櫃卻是被唐簡的動作給看愣了,莫說還真有幾分郎中風範。
年輕男子卻是嘴角抽了抽,暗道,這是男女顛倒過來了吧?
只有男郎中在爲女病人診脈時纔會覆上一方絲帕,以隔男女。
如今他可是男病人,給他看病的卻是個女郎中。
不,她是寫話本子的,並非郎中……
正思緒之中,就見手指輕輕搭上他的腕脈。
他剛擡眼看過去,就聽唐簡開口了。
“果然,我的望診方向沒錯,東家這是……胎生舊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