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淑怡回到牢房,一夜難眠。
“我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一直在她腦子裏徘徊。
她在病牀上躺了好幾年,被王志剛折磨了好幾年,唯一支撐她活下來的信念是,她要報復,報復傅家。
這現在,她突然不是傅景怡了。
“趙美君。
”黑暗的夜裏,鄧淑怡躺在牢房裏,默默的念着這個名字,“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在背後操縱一切。
她一定知道我是誰,我的父母是誰。
”
帶着這個執念,鄧淑怡申請趙美君探視。
可過去了一天,獄警告訴她,“對方拒絕探監。
”
“爲什麼?”鄧淑怡抑制不住翻涌的情緒,雙手握緊衣角問:“她爲什麼不來?”
獄警嚴肅的說:“你可以申請探監,但對方也有拒絕的權利。
對方不是罪犯,沒有一條法律可以強迫她來。
”
鄧淑怡無力垂下頭。
趙美君做了那麼多壞事,可她不是罪犯,她有權利不來探視。
這世道,是怎麼了?
“呵~”鄧淑怡突然冷笑了一下,對獄警說:“我可以打電話吧?”
獄警看到她頹然的模樣,也覺得她很可憐,允許道:“好吧,我去跟長官申請,但通話時間不能太長。
”
鄧淑怡不會聊太久,她和趙美君沒什麼可說的,她只想弄清楚自己是誰。
江城還沒到秋末,路邊的樹就已經全部落了葉。
風吹過監獄裏的操場,捲起了一陣風沙。
鄧淑怡的申請通過了,她撥通了趙美君的號碼,等着聽到對方的聲音。
“喂?”趙美君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
鄧淑怡下意識的蜷起了手指,低聲說:“我是……我是鄧淑怡。
”
她的停頓讓趙美君覺得可笑,才幾天啊,她操控的小丫頭就不敢稱自己是傅景怡了。
從一開始,鄧淑怡最怕的就是趙美君。
趙美君是傅家這些人裏,最讓她生畏的一個。
她握緊電話,鼓足了一輩子的勇氣,問:“我到底是誰?”
回答她的是趙美君毫不留情的嘲笑聲。
鄧淑怡被激怒了,她覺得自己在對方眼裏就是一枚棋子,一枚已經被拋棄的棋子,任其嘲諷。
她憤怒的吼道:“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電話裏面傳來趙美君陰冷的聲音,“小丫頭,我活了幾十年,沒人敢這麼跟我說話。
”
鄧淑怡沒有看到對方陰森的臉,光聽到這個陰冷的聲音就足以讓她發抖。
可鄧淑怡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也是她知道自己身份唯一的渠道,她只能硬着頭皮從趙美君嘴裏撬出她的身世。
“我小時遇到的火災是怎麼回事?我的臉爲什麼和傅羽墨那麼像?王志剛是怎麼死的?還有老宅的阿偉。
還有那天喝咖啡時,你說過的話,你不會忘了吧?”
鄧淑怡覺得,這都是趙美君在她手裏的把柄。
可趙美君卻淡然一笑,毫不在乎的說:“你說的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那天我是來叫你喝咖啡的,可不沒叫你害人。
至於你的身世,你是從幾百個孩子裏隨便挑出來的,沒人會特意記住你是誰。
”
“嘟嘟——”
鄧淑怡耳邊只有“嘟嘟”的掛斷音。
她愣愣的站在那,好像被人挖空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