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一秒慫，他笑着道：“有話好說，我自己走。”
他還記得有一次自己打擾了慕離的實驗，她也是這樣看着他，一秒後他就被她扔出了實驗室。
不是誇張，真的是扔。
李德倒在門外，摔得一臉懵，他不可置信的捏了捏自己的肌肉，又看了看實驗室內慕離纖細的手臂，有些懷疑人生。
不過他很識時務的沒有再去挑戰慕離的耐心。
真是分開有點久了有點淡忘了那種疼痛，李德面不改色的走出了病房。
一天一夜沒閤眼，他可不是慕離，沒那麼變態。
他還是要睡覺的。
慕離沒有理會李德，她慢慢的轉着筆，很快的過着這本習題，她的時間不多了，要學會用正常人使用的繁瑣算法來計算這些東西。
國際競賽題和華夏的路數還是有些不同的，慕離翻着這本升級習題，眼中有一抹淡淡的興味。
兩個小時後，慕離已經刷完了這本習題的一大半，她將整個身體向後仰了仰，放空了一下一直高速運轉的大腦，卻沒有什麼疲憊的感覺。
只是想喝咖啡。
她看着面前的慕老爺子，他的心跳已經漸漸穩定下來，平靜而有力，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
可是慕離卻很清楚，哪怕加了專門的特效藥，起碼也要過了明天才能夠能保證沒什麼問題。
她將雙腿搭在面前的桌子上，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人終有生老病死，醫生不過是想方設法的把整個過程拉長而已。
慕老爺子養尊處優都尚且會出現這種意外，那和他年齡差不太多的許奶奶呢？
慕離想到自己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到許奶奶，她輕輕嘆了口氣。
找個時間回韋鎮一趟吧。
李德已經睡醒了一覺，他抻着懶腰走了進來，看着慕離面無表情的臉有些驚訝：“不是吧你，又不是在執行任務，你至於一直不合眼嗎？”
他走過來看了看慕老爺子的狀況，拍了拍慕離的肩：“放心吧，手術很成功，藥也已經發揮效用，你不用一直在這裏守着，換我，你休息去吧。”
他話音未落，就看到慕離悠悠的看了他一眼，聲音有些輕：“有咖啡嗎？”
李德揚了揚眉：“當然，還是美式不加糖？”
慕離點點頭，看着李德的眼中有些莫名的情緒。
李德一眼就看出了那是鄙夷，他粗聲粗氣的對着慕離吼道：“怎麼啦，我喝美式就喜歡加糖加奶，有問題嗎？”
他太着急，竟然直接彪出了一句德文。
慕離挑挑眉，看着李德深邃的面容，沒有回覆他的氣急敗壞，而是也用德文問道：“你在這裏，你父親知道嗎？”
李德聞言有些煩躁的一甩頭，頭上的那根辮子也跟着甩動了一下，他將手塞進白大衣的口袋中，英俊的面容中帶着點對這個話題的拒絕。
“別提他，他纔不是我父親。”
慕離從前就知道他們父子兩人的關係不怎麼樣，但是沒想到現在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她不再多說，而是拍了拍他的肩：“去吧，記得我的咖啡。”
李德點了點頭，他走出了房門，一雙輪廓頗深的眼中浮現出淺淡的迷茫，他喃喃自語着。
“他不是我父親，我纔沒有那樣的父親！”
揣在白大衣口袋中的手也無聲的握緊了。
李德定了定神，想到那個人面對自己的冰冷眼神，整個人的心臟都微微一抽。
身邊有人走過，見他站在這裏不動，忙和他打招呼：“頭，怎麼在這裏？”
李德這纔回過神來，他淡淡的說了句沒事，最後斜睨着那個人：“你不在d區給我提取銅硫解酶的運輸atp，反而有時間問我怎麼在這裏？”
那個人被他說得一噎，沒想到這裏一二百人，他居然連自己是哪個區的，是在研究什麼的都一清二楚，只好賠笑着道：“這不是大家都好奇昨天那個美女嗎，我就是代表d區所有人上來看一眼。”
昨天慕離向下看了一眼，所有人只驚鴻一瞥，根本都沒來得及看清她長什麼樣。
要知道，終日在地底的實驗室中工作，他們已經很久連母蚊子都沒見過一隻了。
而他作爲猜拳贏了d組剩下九個人的幸運兒，被所有人豔羨的送上來完成看美女這個光榮的使命，沒想到出師不利，美女沒有見到，卻見到了魔鬼一般的李德。
李德聞言冷笑一聲：“看美女？那個女人也是你們能看的？趕緊給我滾下去！”
李德是出於好意，畢竟慕離最討厭的就是被人關注着，被這幫人像看猴子一樣看着，他怕她直接把這些人都打趴下。
到時候誰來給自己幹活？
他不知道的是，慕離經過這段時間在清大的磨練，幾乎已經對各色目光免疫了。
畢竟她已經知道了這些人究竟有多弱，輕輕一碰可能就是個骨折。
男人被李德這樣轟，平時早就嚇得腿都軟了，今天爲了看美女卻顯得格外有勇氣，他仗着膽子說道：“頭，美女可是大家的，怎麼能只給自己看？”
李德看着他不知死活的臉，眯了眯眼，不怒反笑，輪廓深邃的面容上勾勒出幾抹耀眼的弧度，那個男人哪裏見過他這樣燦爛的笑，整個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想看？好啊，她就在倒數第三間，你去看吧。”
人要是找死還真是攔不住。
李德攪拌着手中的咖啡，面無表情的想着。
他原本以爲回到病房時會見到慕離把他手下打出來的場面，沒想到慕離竟然坐在那裏，他的手下在她面前表情十分狂熱的問着些問題，得到她的解答後立刻用李德順來的那支中性筆在手上寫着什麼。
李德看着這一幕，要敲門的手都頓住了。
倒是慕離聞到了淡淡的咖啡香氣，她看向李德，一雙鳳眸中冷意不減，似乎在質問他爲什麼還不把東西拿進來。
李德一震，他走進去看着下屬雙眼放出的光有些疑惑。
這是看到美女應該有的眼神？這分明是看到肥肉纔會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