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鈺沒有動,是擡眸看向朝她緩緩來的天后。
與纔在正殿見不同,時的天后身着了一身素衣,不像是高高在上、尊貴至極的天后,倒像是個氣質溫婉的普通『婦』人。
“他與你一樣,也曾是人間將領。”天后恍惚陷入了回憶之中,秀麗的眉目間帶着淺淺的思念,溫聲徐徐說着,“也是少年聞名,卻又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四個字,她說輕,語氣平淡。
可莫名的,容鈺的心裏就像是忽然間生起一絲的悵惘和悲涼。
“……天后請節哀。”她並不擅長安慰人,張了張嘴,半晌,才吐了這句頗爲蒼白無力地。
之前玉真子曾爲她簡單的講過天庭的一歷史。
如今的天帝天后並不是先天之神,而是由下界凡人飛昇而來。
“無礙,事經過去足有三萬多年了。”聞言,天后臉上絲淺淡的失落轉瞬間便消失,脣角輕揚,含笑道,“是看見你,忽然便想起了他。”
三萬多年前,天帝天后還是下界凡人。
彼時正逢『亂』世,而天帝乃是凡間一諸侯王。他公正嚴明,愛民如子,在他的治下,雖逢『亂』世,但百姓們卻也算安居樂業,彷彿是『亂』世中的一世外桃源。
而這一切,除了天帝賢明,亦有妻子的幫助。
天后雖爲女子,但時,凡間對女子的束縛並不重,便是女子也可在朝爲官。而天后不僅是天帝的夫人,亦是一朝宰相,在內在外傾心輔佐丈夫。
而除之外,他們還生下了一個兒子,被封爲世子。
世子自幼聰慧,於武道和兵法上極有天賦,且品『性』善良,如自己的父母一般,一心爲民。十二歲時便投身軍營,十五歲時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聲名威震各諸侯。
也正是因爲如,他們治下的百姓才能在『亂』世中尋一安穩。
後來,諸侯混戰逐漸結束,天下形成三足鼎立,漸漸恢復了安寧。
而也是時,上一任天帝壽數到,仙界需要選一個新天帝持大局。而前任天帝乃是先天之神,並未娶妻生子。
因,仙界諸仙爲了爭奪天帝之外,鬧仙界不安寧。
然而最後,卻是誰也沒有想到,最後前任天帝沒有選擇仙界神仙,而是從下界選了凡人接替自己的位置。
衆仙自然心懷不滿,可是前任天帝卻下了仙旨,並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把自己的仙力與屬於天帝的神印傳給瞭如今的天帝和天后。
天道也降下神旨,徹底確定了天帝天后的地位。
如一來,便是衆仙不滿,也不敢明面上反對。
而作爲他們的兒子,自然便應是天庭太子,未來的天帝。
可惜,他們的兒子卻沒有這份幸運。
他就像是一顆耀眼的流星,在這世間短暫的停留了一時,便徹底迴歸了虛無之中。
這經是三萬多年前的往事了,便是仙界,也少有神仙還記當年位驚採絕豔的少年將軍了,也幾乎忘記天帝天后曾有過一個孩子,也似乎忘記了景賢是他們的義子,而非親子。
“晏清太早了,也太久了……”天后輕嘆一聲,“除了我與天帝,想來,經再也無人記他了。”
是哪怕三萬多年過去,她也無法忘記一日。
一朝被選爲仙界未來之,他們自是欣喜若狂。畢竟凡人飛昇成仙是極大的福分,更何況是直接成爲仙界之?
時,他們尚還年輕,心中皆有一腔熱血抱負。
能以凡人之身被選爲天帝天后,足有說明他們的功績,足以讓他們爲驕傲。
可惜,誰也沒有想到,他們飛昇了,可是唯一的孩子卻再也無法於他們一起飛昇天庭了。
“這銀甲喚作九翎乾坤甲,是本宮親手爲我兒制,本是爲了在他行冠禮之時,親手披在他的身上。九翎乾坤甲乃是用萬年天鐵製,極爲堅固,便是大羅金仙也無法輕易破開它的防禦。”天后搖了搖頭,“可惜,晏清沒有這福分穿上它,倒是讓這寶物蒙塵了三萬年。”
晏清便是天后兒子的名字。
說着,天后笑了笑,看向容鈺道:“如今,本宮便把它贈予你吧。”
聞言,容鈺忙拱手道:“多謝天后賞賜,是物太過貴重,鈺於仙界並無寸功,受之有愧,還是請您收……”
“這又不是天庭的東西,而是本宮的私物而。本宮想把它給誰,便給誰。便是天帝也無權過。”
不等容鈺說完,天后便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
“況且,”她頓了頓,輕聲道,“再是貴重,也不過是一件死物罷了。它是戰甲,本就應穿在將士的身上,發揮它應有的價值,如,纔是它最的歸宿。”
“還是你認爲,你無法駕馭它?”
天后意味深長的看着容鈺,眸間似有一挑釁。
聞言,容鈺倏然握拳,須臾,單膝跪在地上肅容沉聲道:“多謝天后賞賜,小仙定不負它!”
“甚。”天后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本宮等着蒼澤神君與九翎乾坤甲名揚三界的一日。”
容鈺心神一震。
須臾,她終是不自禁地伸手撫了撫身銀甲,觸手冰冷堅硬,即便它還未啓用,可撲面而來的冷煞之氣卻依舊讓人無法忽視,這般冷硬之物除了戰場上的兵將想來無人會喜歡。
可刻,輕撫着這銀甲,容鈺卻彷彿感受到了天后的拳拳愛子之心。
它的每一片甲片似乎蘊滿了母親對孩子的期盼和自豪,以及藏在心底再難用言語表達的疼惜與愛護。
便如它的名字,九翎乾坤甲。
——願孩子能在天空翱翔,也能在再不受任何束縛。
“甲在人在,鈺會愛惜它的。”容鈺沒有再說什麼,是立即當着天后的面,穿上了這銀甲。
霎時,銀甲身上金光大振,彷彿在歡呼。
足足幾息,金光才淡了下去,身銀甲便仿如是爲她量身而作一般,緊緊的貼服在她的身上,護住了她有的要害。
“,……”天后笑了起來,是眼角似是微微有泛紅,不過快絲淺淡的紅意便消失了,“看來,它喜歡你。”
她終是不由自的到了容鈺的面前,目光深深的看着面前身着戰甲的將軍,白皙修長的指尖不自禁地『摸』了『摸』銀甲,似乎因爲有了人,銀甲竟染上了一層暖意。
她手指微動,須臾,慢慢撫上了將軍的臉。
指尖的冰涼讓容鈺身子微微顫了顫,片刻,天后便收回了手,彷彿剛纔的失態是一時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