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壤,”謝紅塵終於問出這句:“我們之間底生過什麼事?”
爲何一見如故?爲何心心念念?爲何僅僅幾句話,便動搖我心神?
黃壤笑:“過眼雲煙罷了。我等宗主迴音。”
說完,她伸了懶腰,:“晚些,我夫君怕是要回來了。他這人,素來尖酸小氣,宗主還是不要同他相見了。”
她稱呼那人,作“夫君”。
這兩字,如兩根尖刺。
謝紅塵轉而去。
西城,第一秋進這座宅院。
宅子很不錯,入門即影壁,往裏走,便是精緻的四合院。院中廂房廳堂齊備,亭臺錯落。往後,裏面還有後院。
後院怎麼打,生了些雜草。
戶主是管事,跟着他一直解釋,:“這裏原本空着,大人只需略作打,便是好兒。”
監正大人環顧左右,早已想許多方法,能讓夫人歡喜。
他嗯了一聲,復看向角落,角落裏有填埋的痕跡。他問:“這便是那口井?”
管事擦着額上細汗,:“不瞞大人,正是。老爺出事後,大家覺得不吉,便將井填了。”
他言語實誠,第一秋隨口問:“看這庭院,原也是富戶。你家老爺爲何投井?”
管事嘆了口氣,:“大人這話,可問及了傷心事。我家老爺,確是京中富戶。原來做些布匹、瓷器生,那也是紅紅火火的。可老爺膝下空虛,直四十九歲,天賜一子。一家人愛若珍寶,那是捧在手心怕飛,含在嘴裏怕化。”
第一秋挑眉:“所以?”
管事:“可誰知,小少爺剛過完歲生日,竟是不見了。”
“小孩走失,原也常見。”第一秋不以爲。
那管事:“大人說得是。可我家小少爺,原是從不離人的。當夜他在房中睡覺,『奶』母子就在一旁守着。結果『奶』母子一覺醒來,孩子就不見了。大人不知,這『奶』母子知小少爺是一家人的心肝寶貝,平時也警醒着。可就這麼睡了一小會兒……”
他搖搖頭,嘆:“一家人四處找遍了,眼見兩年過去,仍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家老爺……思念成疾。他老說小少爺在井裏,我便派人將枯井淘了淘,哪有人影?後來,我家老爺狂疾作,終是墮井而亡。”
第一秋問:“不曾報官嗎?”
管事:“怎麼報?我家老爺塞了不知多少銀子,可全無聲訊。我家小少爺,生得玉雪可愛,活潑機靈。可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你說這……唉,家破人亡啊。”
第一秋隨他走完這院子,心中實在起疑。
上京內城,巡守森嚴。
怎會出現事?
他:“歲小兒走不了多遠,宅子裏都已找過?”
管事的對事早已不抱希望,:“說這宅子了,整內城也是掘尺,每一處都翻過。可憐我家老爺,幾乎散盡家財。他死之後,家裏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這宅子,卻也因爲謠言紛紛,賣不了幾錢了。”
第一秋點點頭,:“寫下契書,自去司天監領錢。”
管事的驚:“大人不曾帶銀子?”
監正坦然答:“本座前日成婚了。”見管事仍舊不解,他補了一句,“家中夫人掌財。”
管事瞭然。
待寫下契書,監正心裏卻始終懸着這事兒。
他在這宅院之中,來來回回,走了數遍。
宅中有木馬、鞦韆,孩子最愛的滑梯等等。
廂房還保留着孩童居所的模樣,裏面博浪鼓、布老虎等玩具雖然落灰,卻也清晰可見。
那孩子會去哪兒?
司天監。
黃壤剛回來,正逢管事的過來領錢。黃壤一看契書,上面寫着白銀二百兩。
這價在上京內城,何況還是那樣一處宅子,簡直跟白撿也兩樣。
黃壤喜滋滋付錢,旁邊宗齊光掃了一眼,猶豫:“司學,這可是座凶宅啊。”
“去去去,要不是凶宅,我還不買呢。”黃壤揮手將人趕開。
旁邊沙若恩笑了一聲,:“監正和司學這般節省,何不直接住官舍?一兩銀子也不用花費。”
黃壤被踩中痛處,不由怒目:“你懂什麼?小屁孩兒!”
而時,適逢宗子馥路過。
黃壤一見他,臉都要着火。他卻一臉坦然——老實說,這老頭還算是厚的。他若是等二人洞房之後出聲,黃壤非羞死不可。
他掃了一眼契紙,也:“你們還真買了這處宅子。”
黃壤外:“怎麼宗少監也知?”
宗子馥:“上京有名的凶宅,那家齊老爺,說來也算是京中有名的商賈。”他搖搖頭,“孩子一丟,就跟失了魂似的,也無心生,最終墜井而死。真是,世事無常。”
黃壤次看了看手上的契書——這宅子,不會真鬧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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