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蠡和雷蒙活的時間足夠久，久到它們可能都忘了自己誕生於多少年前，到了這個時間層面上，天賦這東西就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過天心島是依附於現實世界存在的，雖說天道的手伸不進來，但它依然是盤古大陸的一部分，類似鬼神這種從異界生物降臨在此實力依然會受到壓制。
所以蠱蠡很謙虛，只說幫我削弱這四個長老的力量。
但當它真正出手的時候就不是這麼回事兒了。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黑色的雨，這並不是水，而是一滴滴粘稠的瀝青狀液體。
這些液體很快落在地面上，然後各自匯聚在一起，很快，數百個渾身焦黑、不斷向下流淌着黑色液體的人形怪物就出現了。
這些怪物有兩個泛着紅光的眼睛，一張像是被線縫住的、碩大的嘴，那乾枯的黑色身軀，除了輪廓看起來像人，其餘的和人沒有一丁點兒關係。
也不需要蠱蠡指揮，它們凝聚出身形的第一時間就朝四個長老衝了過去。
起初這四個長老壓根兒沒把它們當回事兒，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蠱蠡身上。
不過當第一個黑影靠近，尚長老一劍把它劈成兩半的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被分成兩半後，兩團黑色膠狀物砸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片刻後用重新凝聚在一起，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再次朝尚長老衝了過去。
“嗯？沒死？”
尚長老發出一聲驚咦。
其餘三個長老也都目睹了剛剛發生的情況，紛紛改變戰術，有的用真元轟，有的用魔火燒，那祭長老甚至還在胸前畫了個咒，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個封印。
幾人連續出招，靠近的百多道黑影直接被打散了出去。
詭異的是，這些招數還是沒能殺了這些東西，無論用天雷還是魔火，它們都僅僅只是被打散成小液滴，很快又重新凝聚在一起，祭長老打出去的封印更是直接被無視了，根本沒起到任何作用。
“這……我以前從沒見過這麼古怪的東西。”
陰長老擡頭，用怨恨的眼神盯着蠱蠡：“該死，這些鬼神和召喚它們出來的巫一樣，都該死！”
“萬年前，你這種貨色根本不配入我的眼。”
用毫無感情的語氣扔出一句嘲諷，蠱蠡又張嘴噴出一道黑氣。
那黑氣灑在這些黑影身上，它們的體型比起剛剛又大了兩圈，身體也結識了數倍不止，我看見尚長老一劍劈出，竟然僅僅只是將它劈飛出去，並沒有變成兩半。
“如果你的精神力再強一些，我完全可以幫你擊殺它們。”
腦海中忽然響起了蠱蠡的聲音：“努力吧，比起萬年前那些真正的大巫，你和這個申公家的小娃娃還差得遠。”
他說的沒錯，我也沒什麼不服氣的。
在巫眼中，死這件事兒和出生一樣，是世間每個生靈都必須經歷的過程。
巫有的是幫自己增加壽元的手段，但沒有一個巫會這樣做，雖說以前的巫只有短短數百年壽命，但修成大巫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在申公家、祝融家、邢天家這種擁有上古天神血脈傳承的家族裏，偶爾出個修不成大巫的才叫新鮮。
可實際情況是，我修了道法，讓自己長生不老，然後萬年也沒達到大巫的境界，這絕對不是因爲我的天賦不夠，五行靈體放在巫身上都算稀奇的。
那是因爲我不夠努力？也許吧，我是挺能混的，但我認爲更深層的原因是，這已經不是巫的時代了，無論天道還是萬物生靈都是爲了人類的存在而存在，也許我和申公再怎麼努力，這一界都不會再給我們成爲大巫的機會了。
“行，等我回到人間之後一定努力，爭取讓你下次來的時候能多待會兒。”
我擡頭衝蠱蠡笑了笑，也不得不說我祝融家先祖和它交情也是真鐵，鬼神的一生都在追求力量，絕對不會平白無故耗費實力，可自從我知道怎麼召喚它之後，每次都是它光出力了，根本得不到一點好處。
都這樣了，他還在鼓勵我，真的，我甚至都萌生了殺自己給它助助興的想法。
就在蠱蠡出手的過程中，白長老和攬月追星早就追上來了。
看月璃和幻姬迎了上去，滿腦子都是報仇心思的卓逸也要跟着往上衝。
不過她剛動地方就被申公一把拽了回來：“幹雞毛去？你當我叫雷蒙和蠱蠡來是爲了和它們拼命的？趕緊，趁着有它們做牽制，你和顧言去把離島的禁制打開。”
卓逸還想說什麼，但申公早把她心思給猜透了。
一個塑料的小物件兒被他扔出來，我下意識接住：“遙控器？”
“嗯，這就是引爆核彈的遙控器，你倆先走，出去等我。”
炸天心島，在卓逸心裏的重要性肯定比留下跟這幾個老不死拼命要大。
所以這次她也沒再說什麼，拉着我就往出島的方向跑：“出島的通道肯定被禁制住了，可能要多費一些時間，如果有人來你得幫我擋住。”
“嗯，你專心幹自己的事兒就行。”
我倆跑到出島的法陣前。
這一路上倒是沒遇見什麼阻礙，有時偶爾蹦出來兩個魔衛也都被我一劍一個解決了，估計是白長老以爲自己佈下了天羅地網，在這方面放鬆警惕了。
實際情況和卓逸猜的差不多，法陣前真有封印，還不止一道封印。
看着卓逸緊鎖的眉頭，我問她：“能，都是天心島的常用法陣，不過佈陣的人實力太強，以我的能力一炷香時間估計夠嗆。”
“你先幹活兒，夠不夠嗆到時候再說。”
我轉過身去觀察了一下戰場的情況。
蠱蠡一點都沒說大話，它說會削弱那四個長老的力量，四個長老還真就被它死死牽制住，幾百道黑影弄的它們焦頭爛額，根本無暇顧及我們這邊了。
雷蒙那邊也下了血本，上千道雷電不要錢似的一波接一波往下劈，雖說沒法給這些魔衛造成什麼實質性傷亡，但好歹攔住了它們的腳步。
這幾個長老中，白長老實力最強，雖說剛剛受了傷，但申公剛剛維持刑天神魂的消耗也比較大，再加上有了他配合，攬月摘星終於有了使用道術的機會，一時間三人反倒壓制了申公他們一頭，不過一時半會兒還突破不了。
看着看着，我突然想到了白長老剛剛說的那句話。
以四人之力攔住整個天心島，要是逃出生天的話，這麼牛逼的操作，估計以後我也有資格在史書裏留個名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