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無數畫面的其中一幅。
短短的一剎那，我看到無數高等文明被修羅徹底毀滅，慘叫聲不斷在意識中迴盪，臨死前的絕望和怨氣也讓我像親身經歷一樣，感同身受。
我不知道這不是它的攻擊方式，但這些負面情緒已經讓我快要崩潰了。
不敢做任何停留，我用最快的速度鑽迴天井，順着魔氣涌出的方向逃離。
但也就在意識歸體的瞬間，天井所在的、整個地下空間的魔氣就像受到什麼東西指引似的，全部向我擠壓過來。
“顧言小心！”
耳邊傳來了幻姬的預警，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勉強將真元儘量調動起來，想憑身體素質硬抗過這次攻擊。
‘咔、咔、咔……’
先是一連串的脆響，那是體表法陣被魔氣衝破的聲音。
眨眼間，預先佈置好的上千道法陣全部被擊碎，其餘的魔氣衝破屏障，從四面八方全部涌了進來：“操，這什麼鬼東西！”
我就跟個被充了氣兒的鴨胚似的，整個人瞬間膨脹了一倍，因爲壓力過大，體表的毛細血管全都被擠破，鮮血順着毛孔涌了出來。
雙眼瞬間變得一片血紅，耳朵也失去了聽力，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要是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七竅流血時的表現。
好在魔氣沒有繼續攻擊我，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天井中的魔氣繼續向上噴發，被七、八層之間的封印阻擋下來，然後向天花板涌去。
幻姬就是這個時候走到我面前的，說了句什麼，但我沒聽清。
我茫然的擡起頭，就看見幻姬無奈的晃了晃腦袋，伸出一隻手搭在我肩膀，體內的魔體也紛紛朝她涌去。
也就過了幾秒鐘，身體又向泄了氣兒的皮球似的慢慢縮小，壓力恢復的差不多了，我才勉強聽見她的聲音：“你可真莽撞。”
“你懂什麼，我這叫求知的慾望。”
雖說這會兒依然心有餘悸，但嘴硬的原則不能落下：“什麼情況，是我觸發了什麼禁制還是怎麼着，天井裏的魔氣爲什麼全來針對我了？”
“我哪知道，閒着沒事兒誰會用意識往天井裏探啊。”
她沒好氣兒的瞪了我一眼：“這次算你命大，剛纔那些魔氣不是在攻擊你，而是奔着魔化你去的，你要是底子差點兒，估計這會兒就已經被魔化成魔體了。”
“魔化？”
我有些詫異，不過仔細想想，幻姬的說法其實也合理。
先是對付腦子裏灌輸負面情緒，等意識崩潰後，再用魔氣將對方的身體轉換成魔體，這樣一操作，世上就又多了個失去理智、只會憑本能行事的魔修了。
“高，有點本事。”
我忍不住感慨一聲，只可惜我的心智已經被心魔摧殘過好幾輪，早就有免疫力了，再加上巫身體比起人類要結識的多，否則以天井內巨量的魔氣，剛剛那域外天魔還真不是沒有得手的可能。
不過那天魔竟然能在阿修羅魔界對這一界造成影響，這是我沒想到的。
在我琢磨的過程中，幻姬也把魔氣吸收的差不多了。
她還是有點嗔怒的意思：“趕快回去收拾收拾，像個血葫蘆似的，爲了幫你，我把魔氣全部吸收了，估計堅持不了多久這具分身就會爆體，都是你乾的好事兒。”
我被她說的有點不好意思：“謝謝你了唄。”
“別光嘴上說，真想謝我，就離開天心島的時候把素素一起帶走。”
“行，多大點事兒啊，我來想辦法。”
身上的血腥味兒實在太濃了，我乾脆把全身衣服全部扒乾淨，一把火全部燒成灰燼：“那什麼，你不介意吧？”
“你都已經把衣服燒完了，纔來問我介不介意？”
幻姬都有點無語了：“快走吧，剛剛鬧出那麼大動靜，估計攬月和摘星這會兒已經往回趕了。”
“嗯，你帶路吧。”
我把剛剛被擊碎的封印又補了一遍，只不過剛剛精神力幾乎全部消耗乾淨了，等做完這一切眼皮就開始打架。
也幸好幻姬看出不對，扶了我一把，要不然我感覺自己都容易一猛子扎回去。
不過也就在我倆剛剛離開祭壇，還沒等走下臺階呢，攬月和摘星的身影就從天井最上方飄了下來。
“好濃的血腥味兒啊。”
攬月的鼻子像狗似的抽動了幾下：“聞着還不像是人身上的，什麼情況？”
“可能是下面出了什麼問題。”
摘星也一臉狐疑：“不過這些年除了能量之外，也沒見過其他的東西從下面跑上來啊，真是他孃的邪門兒了。”
倆老頭在最底層轉了好幾圈兒，又用神識掃了好幾遍。
但幻姬收尾收的很乾淨，那些魔氣一滴沒剩，全都被她吸收進了體內，整個底層沒留下一丁點痕跡，倆老頭琢磨了半天也沒有任何收穫。
摘星眉頭緊皺着：“怎麼可能？我明明感覺到天井中魔氣出現了波動，可這裏爲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呢？大哥，要不你先回去，我留下來繼續查探查探，要不然總覺得不放心。”
“算了，沒這個必要，只要沒被那兩個冥使潛進來就沒問題。”
攬月揮揮手：“走吧，回妘螭那繼續商量明天跟冥府談判的細節，剩下的等回來之後再說。”
“嗯，也好。”
摘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個拂塵，右手拿着揮了揮，片刻後倆老頭就在原地消失了。
這時候我也反應過來：“不對啊，這地方既然能用法術，咱倆爲啥還要腿兒着上去呢？”
“我也沒說要腿兒着上去啊。”
幻姬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打量我：“是你自己從祭壇上走下來的，我還以爲你想再看一遍上面那些棺材呢。”
“我有病啊，一堆破棺材看它幹啥。”
我耷拉着眼皮，往幻姬身上一靠：“你帶我走吧，我沒勁兒了。”
“你可真是個祖宗。”
又橫了我一眼，幻姬輕嘆一聲，片刻後，那個長滿了櫻花樹的空間再次出現，把我倆給捲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