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給黑狸問懵住了。
它那稚嫩的小腦袋瓜突然歪了一下，表情就跟小貓舔爪子舔到一半兒，忽然被人給打斷了似的，大大的、黑漆漆的眼睛裏充滿了疑惑。
不過很快它就甩了甩腦袋：“顧言，我覺得這個問題沒什麼意義。
無論人間也好、鬼界也好、天道也好，都是整體世界的其中一個組成部分，我們也一樣，就像構成整體的一個個細胞，每個人、每種事務都有存在的意義。”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存在即合理，我們沒必要去思考自己爲什麼存在，就像主人，它剛剛誕生就擁有強大的、足可匹敵先天之人的能力，而天道賦予它的使命就是守護九幽，不讓裏面的魔物跑出來危害這個世界。
而我的存在，是因爲主人早就算到鬼界會有變故，它需要一個幫他傳遞意志的人，於是我出現了，這就是我、燭龍使誕生的原因。
你也一樣，顧言，作爲天道中的一個零件，你也有自己存在的使命，可我認爲似乎直到現在，你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使命究竟是什麼。”
黑狸這一番話就跟彎彎繞似的，給我繞的直蒙圈。
我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我存在的使命？早找到了啊，我存在的使命不就是天道想借我之手滅了那些怪力亂神，重建世界的秩序麼？只不過我不想聽它擺佈、按照它的想法做事罷了。”
“不，你的使命是跟天道作對，天道讓你往東你就往西，它讓你向南你就向北，總結下來就是倆字兒：作死，往死裏作就完事兒了。”
申公不正經的聲音朝前方飄來：“一層什麼都沒有，那有個樓梯，咱們上去看看。”
“知道了，你快走你的吧，我們倆跟不丟。”
現在沒啥心思搭理他，我所有注意力都在黑狸身上：“那你覺得，我存在的使命到底是什麼？”
“沒什麼，因爲你存在所以你存在，對於天道來說，你只需要存在就夠了。”
它又是一句彎彎繞的話，給我腦瓜子繞生疼。
我翻了翻白眼：“大哥你怎麼不出家當和尚啊？都不用別的，就憑你繞彎子的功夫，幾句話就能給那幫傻子信徒繞蒙圈咯。”
“我沒有繞你，對天道來說就是這樣。”
黑狸伸出他那細嫩的手指頭，在我胸前點了點：“你怎麼知道，你現在所做的一切，不是天道願意見到的呢？你以爲自己是在逆天行事，但你怎麼知道，這不是天道在故意引導你，讓你去逆天行事的呢？”
我終於明白它的意思了：“哦，你是說我讓天道給玩兒了？那無所謂啊，只要能達成我想要的目的，就算它玩我我也認了。”
黑狸聳聳肩：“你能這樣想那最好不過，反正天道只看結果，從不計較過程，你認爲自己賺了，它也達成目的了，這樣不就好了？”
我有點無語了。
感覺黑狸現在就像個謎語人似的，跟他說兩句話我腦瓜子就生疼。
而且我感覺我倆話題漸漸有點跑偏了，於是我趕緊把它引回來：“這麼問吧，你的主人有沒有說過天道是怎麼誕生的，這個世界又是怎麼出現的？
別跟我是盤古大神開天闢地，我說的是，這個宇宙究竟是怎麼誕生的？我跟青鸞只不過存在萬年，就能透過現象摸清世界的一些本質，燭龍前輩存在了那麼多年，他在這方面的造詣應該比我們要強得多吧？”
我原以爲黑狸會直接拒絕我，讓我別去想那麼多，亦或是告訴我它也不知道。
可沒想到竟然皺了下眉頭，用疑惑的眼神看我：“你在說什麼？”
我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我問你，知不知道這個宇宙外面有什麼。”
“宇宙外面？”
黑狸眼中的疑惑意味更濃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整個世界，也就是你所說的宇宙，都是由一抹先天道氣演化而來的，哪有什麼外面？”
我也迷茫了：“是，先天道氣，可那先天道氣又是怎麼來的？”
“你在問我嗎？我怎麼可能知道？”
黑狸用那種異樣的目光看我：“這個問題，就算你去問主人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答案，如果知道先天道氣的來源，那我們早就可以超越天道成爲造物主了。
顧言，別再探究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了，過好當下才是你最該做的。”
“不是當下不當下，關鍵……”
“好了顧言，別擱那兒逼逼了，過來！”
申公一聲呵斥在空曠的塔內迴盪，經過幾次折射，那聲音被加強到震得我腦瓜子嗡嗡響。
被他這一聲喊把我思路都給打亂了，我有點生氣的衝他喊：“你吼雞毛？老子又不是聾子，聽不見你說話咋地？”
“別幾把墨跡了，趕緊過來，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透過微弱的光線，我看見不遠處的申公在朝我招收。
我走到他身後：“你想讓我看什麼？”
“什麼都不看，我只是想讓你趕緊把你那破嘴給我閉上！”
申公這句話是直接從我腦海中響起的：“你不會真以爲燭龍，還有這個黑狸跟我們是一路人吧？”
我被他說的瞳孔猛的一縮：“你啥意思？”
“啥意思？顧言，不，祝融駁，你給我記住了。”
申公咬牙切齒的，一個音一個音的往我腦海裏蹦：“燭龍也好，東嶽也罷，甚至你師父通天，他們都是天道的造物。
還不明白嗎？這世界就像一個牢籠，天道就是這個牢籠內的獄卒，燭龍他們說好聽的是世界的守護者，說難聽點，那他嗎就是幫天道辦事兒的打手！
當年巫族就是因爲窺探天機，想要尋求世界的本質纔會被盯上，最後落了個亡族滅種的下場，所以你要是不想死，就把這張破嘴給老子閉嚴實了。
萬一被天道得知你萌生了探尋宇宙本質的念頭，那他嗎都不用它親自動手，燭龍說不定就得先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