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璃剛說完話我就擡起頭，卻什麼都沒看見。
但這並不是月璃在忽悠我，它本來就是怨氣化成的，對某些事情的感知力要比我強得多。
就在我剛想問它發現什麼的時候，一縷紅色霧氣悄然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凝聚，漸漸幻化成爲一個小女孩的形象。
那小女孩的裝扮特別奇怪，看上去也就七八歲，身上裹着獸皮一樣的服裝，長長的頭髮被骨制髮簪挽在頭頂，正蹲在地上尋找着什麼。
“這什麼情況？”
我茫然看向月璃：“我爲什麼會感覺這小女孩看上去有點熟悉？可我認識的人裏沒誰生過小孩啊。”
月璃眼中也帶着幾分迷茫：“不知道，但我敢肯定這小女孩是怨氣所化，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就讓她待在那吧，我們別過去。”
我認爲月璃說的有道理。
但我心裏還是有點沒底：“不過去，就讓它在咱倆眼前晃悠？萬一我驅動大衍星圖的時候，她忽然出手暗算我怎麼辦？”
“憑你的本事，還怕一個小女孩暗算？”
“可你說了它是怨氣所化。”
“那也無所謂，站在你面前的是這世間一切怨氣的祖宗。”
它說話時的態度那叫一個自信，邊說邊往小女孩方向走：“等着，我去對付她。”
眼見着月璃動手了，我心裏也穩當了不少，畢竟就像月璃自己說的，只要是跟怨氣有關的東西都難不住它。
在腦海中回想了一下關於祝融駁的記憶，我已經開始準備動用大衍星圖了。
可這時又聽見了月璃的一聲驚呼：“顧言小心你身後！”
那一瞬間我冷汗‘唰’的冒了出來。
猛的回過頭，發現原本應該被月璃解決掉的小女孩，此時竟然出現在我身後。
她並沒有任何動手的意思，依然保持着剛纔的姿勢，拿着一根樹枝樣的東西在地上比比劃劃，似乎那裏有什麼神奇的東西在吸引着它。
我警惕的站起來，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戒備着，緩緩走到她身後。
小女孩依然沒有擡頭的意思。
但我能清楚看到她做的一切，就在面前土地上，她用樹枝畫了一個小小的圓圈。
圓圈正中有一塊石頭，而幾百只螞蟻正首尾相接，繞着那塊石頭無休止運動着。
這是一種現實中經常發生的現象，螞蟻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繞圈，只是跟隨者前方螞蟻留下的信息素無意義運動着，直到力竭而死。
這種現象被稱作螞蟻們的死亡循環。
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小女孩也同時回過頭，衝我微笑：“弟弟，你看我們，像不像困在圓圈裏的其中一隻螞蟻？”
“青鸞？！”
我忍不住驚呼出聲。
因爲知道這時候我才發覺，眼前這個裹着獸皮的小女孩，分明就是青鸞童年時的樣子，那笑容、那神態都跟她兒時一模一樣！
“他嗎的，狗日的凌長老，你在搞什麼鬼！”
沒有人回答我。
眼前的畫面開始扭曲，青鸞兒時的形象也在漸漸變淡，我伸手想要去抓，卻沒有觸碰到任何東西。
片刻後，畫面再次恢復清晰，我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已經不再是剛剛那個酒店門口了。
這是一片荒山，山中似乎剛剛下過一場雪，溼冷的含義彷彿在從人心裏往外鑽。
“月璃你在哪兒，聽得見嗎？”
一聲呼喊，在山中激起許多道迴音，卻並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月璃也不見了，肉眼所及的地方除了荒山、野草、白雪，已經天空中高懸着的那輪血月之外，就只剩下我自己。
害怕倒不至於，畢竟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了，哪怕凌長老當面我都有跟他較量較量的把握，更別說這些他搞出來的鬼東西。
真正讓我納悶的，是這個陣法爲什麼會這樣。
我不止一次見過卓逸動用血月，可那只是單純的剝離出一塊空間，張琪也一樣，她動用陣法時可沒有出現這麼多變化。
但它從凌長老的手裏施展出來就沒這麼簡單了。
這裏面應該摻雜着其他我不能理解的東西，連青鸞幼時的形象——這種深埋在我記憶中的東西都能挖掘出來，並且分毫不差的呈現在我眼前，可想而知凌長老對於陣法的理解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但不管怎麼樣，說破大天它也就是個陣法，只要是陣法就能被破解。
我已經懶得去找月璃了，也不擔心它有危險，畢竟是怨氣所化，哪怕它被人打散了呢，只要世間還有一絲怨氣在它就能恢復，無非就是再沉睡個幾萬年而已。
也沒再猶豫，我開始聚集識海里的巫力，想用大衍點星陣強行將這個陣法破掉。
但就在點點星光剛剛穿透血月的封鎖，灑在我身上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又從身後出現：“言哥？哎呦臥槽，你在這站着幹嘛呢？我跟青姐找你都找瘋了！”
這是吳昊的聲音。
但我沒去管他，因爲我明知道這些都是幻想，吳昊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那我搭理他還有啥意義？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吳昊的手竟然毫無阻礙的穿過星力封鎖，一把拉住我胳膊：“別在這傻站着了，走走走，青姐還在孟道長家等着你呢。”
正是因爲這一瞬間的驚愕，讓剛剛凝聚起來的星力瞬間破碎。
吳昊一邊拉着我往山下走，嘴裏一邊嘟囔着：“你說你，非要上山找什麼瑩瑩，那瑩瑩都死多少年了？你怕不是被哪個鬼給迷住了吧？
真是的，勸你你也不聽，還跟青姐吵了一架，你就繼續犟吧，本來魂魄就被人收走了一半，青姐要是真生氣了看誰還能幫你。
等一會兒回去之後千萬記得給人家道個歉啊，要不然……”
吳昊的碎碎念沒能繼續說下去。
因爲我手上的驚夢依然刺穿他的後心，劍身上的蛇狀靈氣也把他的內臟全部攪碎。
“咳咳……言哥，你這是……”
他愕然回過頭，咳嗽幾聲，嘴裏吐出的鮮血混雜着不少內臟碎片：“你爲什麼要殺我……”
“閉嘴吧，別他嗎在這跟我演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