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扯犢子的功力還行，但佟樂根本不喫這套。
他都沒搭理我，而是盯着對面的孟道長：“我敬你兢兢業業守了六百年鬼門關，不想跟你動手，趕緊讓路。”
“我也不想動手。”
孟道長神色淡然：“不過這件事我說了不算，興安嶺是薩滿的地盤，你要走，得先問問人家同不同意。”
佟樂瞄了眼柳長生，還有站在他身邊的青青：“知道你們穿的是一條褲子，姓柳的，你存心要跟冥府過不去是吧？”
柳長生冷笑一聲，那對菱形瞳孔死盯着佟樂：“我從來沒有對抗冥府的想法，這只是跟段天的個人恩怨，你少給我扣帽子。”
沒等佟樂說話，一名崑崙的門人先喊了聲：“佟樂師兄是冥府在陽間的巡查使者，你攔他的路，不是跟冥府對抗是什麼？”
一聽他說這話，我就知道自己來活兒了。
晃晃悠悠走到兩幫人中間：“呦，要這麼說的話，我還是冥府的監察副使呢，比佟樂大半級，現在我說薩滿是冥府的朋友，你信還是不信？”
道士急了：“扯淡，你的監察副使身份，明明是通過挾持佟樂師兄的女兒，要挾閻君殿下才弄來的，還好意思說？”
“哦？弄了半天我身份是這麼來的，我咋不知道呢？”
我繼續陰陽怪氣兒的問佟樂：“老丈人，這話真是你對他們說的？不應該啊，我咋記得我的身份，好像是燭龍他老人家親自任命的呢？
難道是我記錯了？要不就把燭龍他老人家，還有段天閻君一起喊來，咱們當面對質一下吧，否則我沒法證明自己清白啊！”
我的身份怎麼來的，佟樂心裏最清楚。
所以他沒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好了顧言，讓你正牌老丈人，還有柳家兩位老先生讓開條路吧，若卿明天開學，我要送她回去上課。
孟無塵是冥府通緝犯，我本來要抓他歸案的，不過只要你肯讓路，這件事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回去之後讓閻君把他的通緝令從陰律司撤掉就是。”
孟道長樂了：“嚯，巡查使擡舉了，老道士我可沒有這麼大面子。”
我也笑了：“佟樂，咱們互相都知道對方心思，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別在這演了，把若卿留下，然後你走你的，柳伯父絕對不攔着。”
佟樂雙眼微眯：“既然你清楚我知道你的心思，那你覺得我會把若卿交給你？”
我也針鋒相對：“你也清楚我知道你想幹什麼，那你覺得我會讓你帶若卿走？”
這話一說，氣氛又開始尬住了。
我倆直勾勾盯着對方半天，誰都沒說話，後來佟樂冷哼一聲挪開視線。
我也翻着白眼兒轉身，回到青青身邊：“剛纔我故意氣他的，你別當真啊。”
“哎呀知道，不用跟我解釋。”
青青瞥了我一眼：“受傷了？嚴不嚴重。”
“沒事兒，都好差不多了。”
我把身上那件衣服扯下來，換上許諾的外套：“剛纔給你打電話聽見了麼？”
“聽見了，那會兒正忙着打架沒時間接。”
她幫我把衣服整理好：“這些人實力不弱，所以就這麼僵持着也好，申公序正往這邊趕，等他到了看佟樂怎麼辦。”
青青說這句話時候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剛好能讓佟樂聽見。
所以佟樂立刻皺起眉頭，眼神也有些飄忽，明顯沒有剛纔那麼淡定了。
但胡柳兩家人不着急啊，尤其柳家兩位老祖宗，現出原形的兩條大蟒在樹上盤來盤去，時不時吐個信子，朝某位道士吼叫一聲，嘴裏噴出的腥臭氣體都能嗆人個跟頭。
自家這麼多高手在，胡家晚輩心裏也有底兒，狀態都挺輕鬆，幾個年輕貌美的胡仙兒，甚至在向崑崙衆人中一個年輕、俊俏的小道士拋媚眼兒。
這也算另一個層面上的交手了，沒看小道士褲襠都支棱起來了麼？
眼見自己這邊的人都快失去鬥志了，佟樂心裏急得不行。
他臉色陰沉，眼珠子一個勁兒的晃悠，最終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咬着牙喊了聲：“顧言，還有這位柳大先生，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我沒吭聲，扭頭看向柳長生。
柳長生則是耷拉着眼皮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哼哼出一句：“說來聽聽。”
“那天從陽間回到冥府之後，在燭龍前輩的要求下，包括柳四海在內，柳家人的魂魄已經被閻君送到陰律司接受判罰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卷軸：“陰律司判罰的結果是，除柳四海外，柳家衆人一律轉世，柳四海則要留在冥府當差，贖罪百年後方能投胎。篳趣閣
這是陰律司給出的判罰文書，只要把它交給輪迴司，這件事就成了板上釘釘。
不過只要你今天肯讓我走，我可以去找輪迴司，讓他們安排柳家人投胎到特定的地方，甚至可以讓他們再次出生在興安嶺，這樣你們找起來很方便，完全可以把他們再次帶回興安嶺重修，這筆交易你覺得如何？”
他話音剛落柳長生就特不屑的冷笑一聲：“你當我傻？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可以發誓，多重的誓都可以。”
佟樂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如果非要動手，那等我回去之後只能關照輪迴司，讓他們把柳家人送到苗疆十萬大山了。
那裏有很多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毒蟲虎豹遍地，不過以柳家衆人的本事，想來應該是不會畏懼它們的。”
他這話一說，柳長生身上頓時涌出了一股殺意：“你威脅我？”
“這不叫威脅，只是闡明一下利害關係。”
佟樂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畢竟我在冥府當差這麼多年，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讓輪迴司行個方便無非是一句話的事兒。
所以柳大先生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薩滿是不弱，可也僅限於興安嶺，閻君要是認真起來，你覺得他會怕那個所謂的柳家祖靈麼？”
“呦，難不成是那位閻君殿下最近又有突破，都可以突破天道束縛在陽間自由行走了？”
沒等柳長生回答，申公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已經從四面八方傳來。
他的方位飄忽不定，前一秒似乎還在山腳，下一刻，那個身材高大、寬厚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佟樂面前。
在佟樂震驚的目光下，申公一隻手搶過佟若卿，另一隻手揪住他衣領：“少在這幫你老丈人吹牛逼，他是能打過柳家祖靈，可你讓他真身出現在陽間動手和人動手試試？看天道會不會把他腦瓜子直接劈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