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青年究竟經歷過什麼，讓他看上去就跟個精神病患者一樣。
反正現在的他，看上去不像在殺人，反倒是要跟我拉家常。
“你說你啊，就乖乖等着被我殺了不行麼？這條小蛇和那條老蛇，那對小道士和老道士，那個巫還有那個年輕女人，哦對了，還有這些不入流的陰差。
他們今晚都要陪你一起死了，你說你死就死吧，還連累了這麼多人，這筆賬可都要算在你身上。”
他緩步走到我面前，青青手腕一動，龍骨鞭剛要出手，卻被青年直接揮起一巴掌扇飛了老遠。
“別打擾我和顧言敘舊。”
“我去你嗎！”
眼見着青青被扇飛，我不知道從哪來的一股力氣，直起腰想要站起來跟他拼命，卻被他一指點在腦門上。
就像被無形的大手禁錮住，瞬間我就感覺自己不能動了，就連張嘴罵人都做不到。
“果然是五行靈體，生命力就是比別人頑強，這幅身子就留着給我當傀儡吧。”
他嬉笑着在我臉上摸了一把：“說實話，你讓我很驚訝啊，竟然能跟方圓幾百裏有些能耐的都扯上點關係。
那個姓殷的老頭五年前我就見過，本想找機會殺了他，是何偉民告訴我他死了，我纔沒有繼續追查下去，是你讓我知道他原來在裝死。
還有這對姓柳的父女，他們早就是我的眼中釘、肉中刺，只是那老頭着實有點能耐，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動手。
沒想到他們竟然都找上了你，那我乾脆領了你這份情，把陽壽跟魂魄全部還給你，省得再去費事把它們融合到一起。”
他越說越得意，甚至都開始手舞足蹈。
“哎呀呀，我可真是個天才，那個巫費勁巴拉布下這個局，到頭來不也是爲我做了嫁衣麼？
他一定不會想到，你的那個好兄弟，他想利用的吳昊其實是我的人啊！
吳昊早就把這一切告訴了我，被那個什麼娃娃控制，也是我讓他故意裝出來的啊！我早就算到他今天會出現，這些人也會隨着他一起出現，這不就給了我機會，讓我把手下帶出來將你們一網打盡麼？
至於這些陰差就權當贈品吧，能給下面的人找些麻煩，這種事我是絕對不會介意的。”
……
他這番話讓我感覺到一陣絕望，但更多的是心寒。
如果他的計劃，只是讓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小丑，一直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那麼關於吳昊的細節，卻讓我打心底冒出一陣陣寒意，這寒意甚至蓋過了那一刀所能給予的疼痛感，讓我渾身麻木。
也許是因爲失血太多吧，那會兒我只感覺手腳冰涼，身子忍不住在哆嗦。
我想要回頭看吳昊一眼，而這時青年也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很仁慈，所以我打算讓你死的明明白白，想問什麼就問吧，問完了咱們好上路。”
隨着他話音落下，我又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但沒了那道無形的禁錮，我直接一屁股坐回了原地。
如果能看見自己的表情，那麼現在的我一定跟那天的吳昊一樣。
雙眼通紅，目光中帶着茫然，嘴角也止不住在抽搐，我有許多許多的話想問吳昊，但最終只顫抖着說出三個字：“爲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吳昊嘴角扯出了詭異的笑：“言哥，你說這是憑什麼啊？
我長得比你差？未必吧，從小到大追我的女生不比你少。
我家庭比你差？好像也不是，從小我爸就比你爸高半級，只是現在倆人平級了而已。
那是我人品比你差？不會吧！我可不像你一樣，喫着碗裏瞧着鍋裏的，瑩瑩還沒死呢，你就迫不及待的跟柳青青和這個許諾搞曖昧。
那你說，既然我樣樣都不比你差，憑什麼沈夢瑩喜歡你不喜歡我啊？”
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近乎癲狂。
我卻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可吳昊沒理會我的表情，他似乎只想發泄，激動地繼續說下去。
“當年是我先追的沈夢瑩啊，我追了幾個月她都不同意，憑什麼你一表白她就同意了？
明明我爸比你爸官大，憑什麼這些人都圍着你轉，都管你叫言哥？
你顧言到底何德何能啊？憑什麼你運氣一直這麼好？憑什麼能讓這麼多人幫你，憑什麼能讓這幾個女人對你死心塌地？
還有，你他嗎既然喝酒了，爲什麼還要開車送沈夢瑩回家？我告訴你，沈夢瑩的死就是你害的，你就是殺害沈夢瑩的兇手！
顧言，你說你該不該死啊？”
我終於明白爲什麼吳昊在泰山上會對我說那些話了。
其實當時我就在納悶，按吳昊的性格，他應該勸我抓緊睡了青青纔對。
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這本就是損友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現在我知道了，這事和姓胡的根本沒啥關係，是因爲他喜歡瑩瑩，所以纔會爲她打抱不平！
直到現在我才恍然發覺，我一直自稱吳昊是我最好的兄弟，實際上我根本不瞭解他。
甚至相處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沒看出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曾經追過瑩瑩這段過往，而瑩瑩也從未提起過這件事，以至於我一直被矇在鼓裏。
我能說什麼？是我太麻木，還是吳昊僞裝的太好了？
但我只能說我也是個果斷的人，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再去糾結原因並沒有任何意義。
體內屬於鬼車的精氣緩慢環繞着，源於後心的疼痛感在漸漸消失，力氣也在漸漸恢復。
這神奇的變化讓我有些驚訝。
這啥意思啊？那一刀難道沒能捅死我？
但這畢竟是件好事，略微思索了一瞬，我還是決定先拖延一下時間，看能不能拖到身子徹底恢復。
於是我擡起頭看向吳昊：“所以你一直在騙我？潛伏在我身邊就是爲了想找到像今天這種機會，然後在背後捅我一刀？”
他倒也坦然：“沒錯，去年年底何偉民就找到了我，他告訴我你還沒死，問我想不想替沈夢瑩報仇。
我當然同意，因爲沈夢瑩死了之後，我最恨的就是你爲什麼跟她一起死了，而不是我親手殺了你！
可惜啊，你身邊一直有人護着，我找不到機會動手，不過顧言你今天必須得死！”
他面露兇光，說完這句話，提起那把尖刀直接向我衝了過來。
我沒有躲開的意思，只是搖着頭嘆了口氣：“其實瑩瑩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