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問的有點啞口無言。
但我畢竟不是和尚，沒法用那些彎彎繞來勸她，我也不是道士，沒法用那些道理來反駁她。
所以我也只能跟她說，就算你要報仇也應該去找那個施暴者啊，害這麼多人不覺得有點過了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最近兩個月那三個猝死的護士都是你害的吧？
“對，就是我害的又怎麼樣？反正我已經死了，什麼都不怕，一定要他們都死了我才甘心！”
明顯感覺到我說完這句話，女鬼臉上的怒意更濃了，但估計她也知道自己打不過我，最終還是忍住了衝上來弄死我的衝動。
她說完這句話我直接就樂了。
我也不知道笑她還是笑自己，就感覺她跟一開始的我一樣，挺天真的，還不知道這世界上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
我就問她，你不怕死對吧？那你怕自己魂飛魄散麼？怕自己的意識從此以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麼？怕意識消失後那個虛無、空洞的世界麼？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只覺得自己變成鬼很牛逼，那你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人可以用無數種方法對付你麼？
她顯然是被我這句話說愣了，茫然的看着我，問我什麼意思，變成鬼之後還能再死一次？
我說你這不是廢話麼，如果鬼可以永生，那世界上還要這麼多活人幹嘛？大家都一起自殺變成鬼算了，不信的話你可以再去害幾個人，等身上的戾氣積攢到一定程度之後，看有沒有陰差來收拾你就完事兒了。
在我的說話的時候，女鬼就把頭低下了，眼珠一直在轉，不知道在尋思着什麼。
我也是趁熱打鐵，跟她說你這次碰見我也算是緣分，我也給你份免費的忠告，趁着自己身上罪孽還不重趕緊去投胎，否則到時候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話也是我從青青口中得知的，沒想到這次剛好用上，但我還有一點想不通，按理來說她已經死兩個多月了，那爲啥下面的人不來把她帶走呢？
不知道女鬼心裏是咋想的，但我明顯能感覺出她現在特別震驚，擡起頭又問我：“你到底是幹嘛的？”
我是真不願意跟她糾纏，就隨口敷衍了一句，病人，來這兒看病的。
她就問我，你們這種人還會生病嗎？我說你這不是廢話嗎，我不光生病，還得喫飯呢，沒看剛纔那個叫王瑤的護士還把餅乾和牛奶給我了麼？
她又問我，你認識王瑤？我說不認識，是剛纔看見你要害她我才留下的，不是你哪那麼多廢話啊，叫你去投胎你趕緊去就完事兒了，還用我幫你麼？
“不是，主要我出不去啊！”
她的語氣有點着急，不過我當時也沒多想，就問她爲啥出不去。
她說其實她一開始也想過去投胎，可不知道爲什麼，這棟建築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困着她一樣，她根本走不出那道門，每次想出去都會莫名其妙的繞回來，沒辦法她就只能在醫院裏飄着，這一飄就是七天。
開始的時候還好，可七天過後她就覺得特別餓，沒辦法就去找喫的，但那些喫的她根本碰不到，只能湊上去聞。
也是因爲這個，她發現自己竟然能聞到人身上的氣味，而且那種氣味比食物好聞多了，於是有天晚上她就回到心內科，在一個值班護士頭上聞了好長時間，結果天還沒亮就發現她已經死了，其實她也不是故意的。
也是因爲這個，她後來才起了害人的心思，用同樣的方法又害了兩個護士，如果不是我今天突然出現，說不定王瑤今天也就交代在這兒了。
她這話說的我也有點迷糊了，我就問她，這醫院大門不就在一樓麼？你坐電梯或者走消防通道下去都行啊，從一樓大廳往左一拐不就出去了麼？
她說她肯定知道啊，都已經在這醫院工作三年了，怎麼可能找不到路？只是她根本走不到大廳，每次都是在原地轉圈，感覺自己是被困住了，所以纔會問我是幹嘛的，也是想讓我幫她出去。
說實話我也有點蒙了，這人被鬼困住了叫鬼打牆，那鬼被困住了叫啥，牆打鬼？.七
沒聽說過這種事兒，但本能告訴我這醫院絕對有啥說頭，我就告訴她其實我也不是道士啥的，只能說是稍微懂點，這樣吧，你一會兒跟在我身後，我試試看能不能幫你走出去。
不過我突然想起了那晚遇見的大哥，還是有點想不通，我就問她，那照你這麼說，這醫院裏死去的病人豈不是都出不去了麼？醫院裏每天都死很多人，鬼豈不是都擠不下了？而且那天晚上，我是親眼看見一個剛死沒多久的鬼魂跑出去的，這又是爲啥？
“這也是我害怕的。”
不知道爲啥，女鬼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顫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門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說的那個鬼應該是男的吧？”
我愣了一下，問她咋知道的。
“因爲這件事對男的沒有影響，我見過很多男病人死之後都會走出去，而所有的女病人死後都會被困住，然後被一個奇怪的男人抓走。”
她又看了眼門外，我明顯感覺到她語調都變了，身子也有些顫抖，彷彿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被她弄的我背後也有點發涼，我就讓她仔細說說，什麼奇怪的男人，爲啥要把女病人抓走？
“那男的四十多歲，有點微胖，我不敢理他太近，也沒看清他長什麼樣，但我親眼見過她帶走過一個女病人，那女病人就像沒有了神志似的，那個男人指揮她，讓她脫光衣服跪在地上爬她都會乖乖聽話，根本就不會反抗……
我一直跟着他們到了醫院負一層，但我太害怕了，沒跟住，走到一個轉彎處他們就消失不見了。”
能讓一個女鬼害怕成這樣，那這男的會是何方神聖？
感覺這事兒已經不是我能掌控的了，說真的，我現在怕人勝過怕鬼，至少我知道一般的鬼是害不了我的。
心裏有點慌，我就問女鬼，那爲什麼他一直沒來抓你？女鬼就帶着哭腔說他一直在找我啊，只是我每次都小心翼翼的躲起來，沒有被他發現過，但這樣下去，他肯定有一天會找到我的，你幫幫我吧，我……
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爲這時候我手機突然響了。
我把手機掏出來，看見上面的名字心裏猛地一驚，這電話竟然是吳昊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