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老子總算知道,爲何你小子非得回來,還說什麼要鑿穿周家的船!原來是爲了那周家娘子!”
潘美揪住朱秀的胳膊,一副老子看穿你小子那點小心思的樣子。
朱秀老臉一紅,急忙掙脫開,狡辯道:“放屁!那周憲來歷不凡,十有八九就是周家家主周宗的女兒,拿住她,周家投鼠忌器,定然不敢加害朱武一家!”
潘美鄙夷地冷笑道:“雖說周家小娘子戴着面紗,但瞧身段、聽聲音,妥妥是位難得一見的小美人!你小子是打着救人的名號,色膽包天圖謀不軌!”
胡廣嶽深以爲然地點點頭,剛想發表自己的意見,朱秀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嚇得他訕訕退後。
“潘大頭,你休要血口噴人!”
朱秀氣急敗壞,感覺自己的名譽受到極大的侮辱。
“本侯爺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豈會覬覦區區美色?你也太小瞧我朱某人啦~”
潘美冷哼道:“我只不過提醒你,你小子身上的風流債已經不少了,史節帥家的靈雁娘子,淮陽王符彥卿家的金環娘子,還有那馮老太師的孫女,這些世家千金個個都是天之嬌女,任娶一個進家門已是祖上積德,你小子可倒好,全都招惹了!
看你回到開封怎麼料理這些不清不楚、亂七八糟的關係!”
朱秀被懟得啞口無言,苦惱地搔搔頭。
可轉念一想,史靈雁和符金環跟他還有些瓜葛,可那馮道家的馮青嬋跟他有何關係?
“潘大頭!你少往本侯爺身上潑髒水,我與馮家可沒有半點牽扯!”朱秀憤怒辯解。
“嘁~誰知道有沒有....別看你小子人五人六的,遇見漂亮小娘子,還不是邁不開腿的德行....我聽說離京前,那馮青嬋還偷偷去邸舍與你私會來着....”
潘美兩手一抱,滿臉戲謔。
朱秀瞪了瞪眼睛,轉而怒視胡廣嶽:“是你說與這廝聽的?”
胡廣嶽訕訕道:“侯爺並未囑咐屬下隱瞞此事,故而、故而屬下與潘都頭閒聊時提過一嘴....”
“....”朱秀瞪着他,“回去開封再跟你算賬!”
潘美大咧咧地道:“有事衝着咱老潘來,不幹廣嶽兄弟的事!我老潘是想提醒你,咱們到江寧是來辦正事的,可不是陪你遊山玩水抱美人的!
那周娘子美則美矣,卻萬萬碰不得,除非你想留下當週家的女婿,爲唐國朝廷效力....
不過說真的,你小子要真是動了色心,我老潘絕對第一個阻攔!咱們一幫弟兄前程富貴可都系你身上,你小子要是腦子一熱,咱們弟兄全都得亡命天涯!
到時候官家、太原郡王、李重進他們怪罪下來,我看你怎麼交待!”
朱秀滿腦門子黑線,在潘美眼裏,他這次途中折返回板橋店,八成原因是衝着那周娘子。
所謂擒住周娘子當作人質,威脅周家交出朱武一家子,也不過是附屬條件罷了。
“本侯爺懶得跟你多費口舌,趕緊率人下去準備!那周仝武藝不俗,警惕性高,你可不要大意,必須第一時間將其拿下!”
朱秀沒好氣地壓低聲道。
“放心!我老潘的武藝你還信不過嗎?區區一個家生子,我老潘手到擒來!”
潘美拍胸脯自信滿滿。
一直插不上嘴的查檜哭喪着臉道:“官人方纔爲何要把小人的真名說出?如此一來,等到將來事發,周家一定會追查到板橋店,小人性命難保!”
朱秀笑道:“剛纔你也看見了,那周仝異常警覺,不說幾句實話,只怕瞞不過他。
反正你在板橋店也待不下去,不如此後跟着我們如何?
我們初次來江寧,正需要一個熟悉當地風土人情的嚮導,你最合適不過。
等到事成之後,我自會賞你一大筆錢,送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保證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查檜神情變幻,事到如今,他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咬咬牙作揖道:“小人願爲官人效力!”
朱秀讚賞地笑道:“很好。”
查檜咽嚥唾沫,小心翼翼地道:“官人貴姓褚?莫不是北邊朝廷裏做官的?”
朱秀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潘美按住他的肩頭,兇狠冷笑道:“多做事,少打聽,該你知道的時候,自會讓你知道。”
“....是,小人遵命....”查檜兩腿打顫,深深低下頭。
“各自下去準備,二更天時準時動手!”朱秀收斂笑容,沉聲吩咐。
客船升帆起航,緩緩駛出碼頭。
月夜星光倒映着河面,客船駛過平靜水面,碾碎了水中倒映....
最裏間船艙,周憲脫去鞋襪,蜷縮着腿半躺在榻上,藉着昏黃的燭火翻看一卷曲譜。
船艙裏充斥一股淡淡的硫磺氣味,登船之前,周仝命人用硫磺、白灰擦洗艙室,驅趕蚊蟲,保證潔淨。
冬梅在整理另一處木榻,艙室狹窄,主僕倆只能擠在一起過夜。
過了會,周憲感到有些疲倦,掩着小嘴輕輕打哈欠,合攏書冊擠按眉心。
“二更天了,小姐早些就寢吧~”冬梅笑道。
周憲點點頭,剛準備和衣躺下,覺得有些口渴:“這江魚倒是鮮美,只是鹽重了些,有些渴水。”
冬梅道:“婢子也整晚喝水哩~”
冬梅捧着茶壺倒水,卻只流出幾滴。
“小姐稍候,婢子請周護軍弄些水來。”
“嗯,你快些回來。”周憲急忙叮囑一句。
“嘻嘻~小姐常自詡膽大,至今卻不敢獨自過夜。”
冬梅回頭笑道。
周憲面頰赧紅,辯解道:“誰說我不敢?只是、只是這畢竟不是自家的船,船上又只有我們兩個女子,當然要小心些~”
“小姐放心吧,周護軍率軍護衛就守在外邊,不會有事的。”冬梅推開艙室門離開。
狹窄的艙室裏只剩周憲一人,燭火昏黃搖曳身姿,拉長的黑影映照在木壁上,有些許浪花拍打船底的聲音傳來....
周憲屈膝坐在木榻上,兩手環抱雙腿,滿頭青絲鋪散開,惴惴不安地等候着....
艙室直通甲板的通道里,守着幾名周家護衛,周仝坐在一間逼仄的偏室,長刀橫放在腿上,閉目休憩。
冬梅剛一進來,周仝立馬睜開眼皮。
“請周護軍命人燒些熱水送來。”冬梅恭敬地福禮道。
周仝微一點頭,朝手下示意,手下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