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佛陀在菩提樹下成道後感知到這個世界污濁沉淪,衆生愚癡顛倒,難以教化,認爲就算住世講法也無意義不如直接坐化涅槃。
諸天中的大梵天王感知到佛陀的念頭後及其悲切的請佛留在世間爲衆生講法,讓世人了知這世間的虛幻從濁惡的世界中逃離出來。
似人而非人的天龍八部衆便常參與聽法,成爲了佛陀護法正法流通的中流砥柱。
東野原不是什麼佛教徒,在他的認知裏這樣的典故由來只是人類對於信仰的一種“幻想”,只是今天這樣的幻想卻被眼前這個老僧真真切切地具現了出來。
一時間,東野原心中不由愈發疑惑。
浦江小區那個馬寶莉的日記中,所提及到的那場改變整個世界的“天外潮汐”究竟是什麼?
爲何能夠這樣恐怖的威能?
一旁的女帝朵洛希.阿麗塔見狀也不由眉頭微蹙。
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似乎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見到這樣詭異古怪的能力,轉過頭,看到東野原若有所思的臉色。
想了想,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見過這種能力嗎?”
“沒見過。”
東野原如實搖頭,旋即又說道,“這個世界的異魔每個能力都與衆不同。”
這話倒是事實。
人的執念千千萬萬。
在潮汐中以異魔的形式倖存下來所形成的能力自然也就千千萬萬。
不像是他們原先所在的世界,一個天賦序列週期表就幾乎囊括了億萬人中所誕生的幸運兒覺醒的所有能力。
出現覺醒同樣能力者不勝枚舉,只是天賦序列越靠前就越稀少。
然而在他們眼下所身處的這個地獄世界,哪怕是再低階的異魔也有着完全獨特的能力,東野原自然不可能見過這個老僧的能力。
只是哪怕沒見過,但看被那些怪誕詭異完全不似人類的八部天龍衆所包圍着的天人九大家和西海二王等人如臨大敵的神態,就可以看出眼前這個詭異老僧秩序的可怖之處。
不過東野原最起碼看出一點。
老僧這所謂的八部天龍衆的秩序,並非是憑空出現。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些“佛陀護法”恐怕大部分都來自於他身後那尊漆黑詭異的巨頭高身的大肚佛。
那麼也就意味着...
此刻包圍着正殿門前衆人的佛教典故中被佛陀感化的“八部天龍衆”,應該就是這無數萬年來被那個詭異怪誕的大肚佛如同剛剛吞掉西海的禿頂海賊般所吞噬的人。
感化就是喫人嗎?
意識到這一點。
東野原頓時不由心中微寒。
......
此時,淡青色伏魔結界中那些包圍着衆人的詭異怪誕八部天龍衆並沒有如他們那完全不似人的野獸般擇人而噬。
恰恰相反的是,
這些面目依稀似鬼、身材彷彿如人的八部天龍衆此刻臉上全都掛着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如同老僧一般單手合十,同時閉目誦經。
現實中常常有人聽經緩解壓力和負面情緒。
然而此時此刻,
這晦澀難懂的聲音落在正殿前的衆人耳中,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煩氣躁。
下一刻,
有人禁不住擡起頭。
卻只“看到”夜幕中金光大盛,飄落下漫天金花,無處不在的梵唱自衆人的內心深處涌起。
恍惚間,他甚至感覺看到了一個極樂世界,數不清的如老僧身後那樣的周身上下涌動着肉瘤般腦袋的漆黑大肚佛坐在須彌座上。
這詭異的一幕卻莫名讓人放下一切貪嗔癡,心中只覺得一片平安喜樂再也沒有任何追求,內心隱隱迫不及地加入其中。
腦海中冒出如此這般的念頭。
下意識地,
那人就止不住往前一步。
“捂住耳朵。”
“別聽這聲音。”
幾乎同一時間,原本對峙的兩方人馬中西海四王之一的霍克.尤德爾和裁決司老人第四裁決使巴塞冬齊聲開口喝道。
他們都是在提醒彼此的人。
說完後,兩人對視了一眼,巴塞冬看到了霍克.尤德爾眼上蒙着的那塊黑布,微微蹙眉了下又對天人九大家的子弟補充了一句道,“別看那個異魔的眼睛。”
被這聲音一下子驚醒,衆人才終於一下子反應過來,紛紛用能力隔絕了外界的聲音,同時也避開了那個老僧的視線。
然而這些佛陀護法“度化”人可不是光靠梵唱,就在衆人用能力隔絕外界噪音的時候,背後陡然傳來一聲恐怖的龍吟。
只見八部天龍衆中的龍部陡然化作一條通體墨黑色繚繞着黑霧的猙獰骨龍,那雙黑洞般的眼睛中沒有豎瞳,只有讓人心底發寒的荒涼與死寂。
龍吟聲響起的瞬間,漫天的金色花朵和猶如仙樂的聲音倏然間被碾碎一般全部消失在了夜幕中,衆人封鎖住聽力的能力也被這股直達靈魂的恐怖吟嘯聲衝散。
幾乎與此同時,
八部天龍衆的其他方向的那些詭異怪誕的佛陀護法也都顯露出了渾身黑氣繚繞的怪物形態。
乾達婆化作了香樂神,迦樓羅化作了金翅鳥神,摩侯羅伽則化作了一條巨大的大蟒蛇...一瞬間就朝着被包圍的衆人撲了上來。
“大家不要慌!”
第四裁決使老人巴塞冬眉頭微微一擰,對着衆人沉聲說道,“這個異魔是第四級別紫色異魔,實力超不過九階,應該還不到九五境,我們聯手未必會輸給他。”
自從在白天鵝港匯合的時候,代表裁決司參與這次地獄之行的第四裁決使巴塞冬在這些二代子弟面前就一直保持的很低調。
——正如他在裁決司一樣。
外界對於裁決司十二裁決使的瞭解,
說起頂尖的SSS級裁決使,
大部份人都知道第二裁決使妖刀普索.懷斯曼和第三裁決使女帝朵洛希.阿麗塔。
說起來S級裁決使,
外界對於第五裁決使三刀流劍帝克羅劍和第六裁決使和第六裁決使艾黛琳.里昂的兇名也都有所耳聞。
唯獨夾在中間垂垂老矣的第四裁決使巴塞冬,伴隨在枯坐裁決司的那個掌權者的身旁幾十年沒有離開裁決司,氣息也逐漸與枯坐裁決司的那個老人相近,外界對其的印象卻已經逐漸淡忘了。
哪怕偶爾在街邊有人遇到,
恐怕也絕對不會認出拐角那個坐在長椅上愜意地眯着眼打盹的老人會是裁決司那棟陰森可怖的黑色大樓中的第四裁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