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護和保護是兩個概念。
加入世界政府的同盟國,接受裁決司的駐紮、並且與之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世界政府和裁決司只提供庇護。
儘管和之國這些年依舊時不時遭受海賊的侵擾,遭受革命軍和恐怖分子的襲擊,遭受天人貴族的欺壓
但最起碼維持了國家的完整,就像是冰天雪地中禦寒的棉衣。
哪怕這件棉衣質量差得讓人背地裏經常破口大罵,黑心商人還在棉衣裏填充了鉛塊經常壓得人直不起腰。
然而棉衣
終究能抵禦嚴寒的侵襲。
你登高一呼,讓大家全部脫掉棉衣,一絲不掛地在冰天雪地裏再去尋找下一堆篝火
那肯定是沒人會願意的。
彼時彼刻。
正好比此時此刻。
和之國上上下下無數人從出生開始,就習慣了頭上籠罩了一層裁決司的陰影,所有人都生活在這道陰影的監管之下。
從稚童無知時的懵懂,到少年輕狂時的憤滿,再到中年奔波時的麻木,直到走進最後的歸宿也就是死亡的終點。
人人都罵裁決司。
人人也都習慣了裁決司。
於是有一天,當這個陰影忽然消失在了衆人的頭頂!
和之國幾乎所有民衆在短暫的茫然震驚後,涌上心頭的第一感覺,並不是想象中如釋重負的輕鬆,而是猶如被刺骨寒風侵襲的惶恐和止不住哆嗦。
彷佛夜晚赤身果體置身於冰雪中,四面八方都是幽暗窺伺的鬼影憧憧。
“裁決怎麼會突然要撤離?”
“不會是誰得罪了裁決司了吧?”
“肯定是那個蜻蜓隊長,我早說了他是禍害了。”
“律法治理下的社會哪裏需要這樣的個人英雄主義,那個該死的傢伙!害得我們也跟着倒黴!”
“”
人和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正午的櫻田門外。
那些昨天還收到消息說無罪釋放今天可以接人回家的親屬們清晨卻忽然收到噩耗匆匆趕來櫻田門外,眼睜睜地看着那些被處刑的子女親屬倒在血泊中。
一時間,每個人都是目眥欲裂,悲憤得難以自抑。
裁決司別說撤離,他們恨不得衝上去啖其血,食其肉。
便也就在這個這個時候。
裁決司駐和之國的官邸大樓前。
新東京分部的黑袍執行隊隊長伍德,在宣佈了裁決司即日撤出新東京的消息後,面對鏡頭臉色陰沉無比地說道:
“我司連續四名偉大正義的裁決使大人喪生在了和之國,那些隨裁決使大人一起殉職的同僚也不計其數,至今卻都還沒有抓抓捕兇手!”
“我想說的是,撤離不代表裁決司放棄追責,今天櫻田門外的處決只是開始。”
說到這裏,伍德深吸了一口氣,加重了聲音,澹漠的眼神直視着鏡頭一字一頓地說道:
“總有人要爲此負責?
不是嗎?”
話音落下,伍德冷漠無比地轉身走人,沒有對櫻田門外的屠殺處刑作出任何迴應。
發佈會下方的記者聞言都不由愣了幾秒,緊接着就是一陣瘋狂的燈光閃動。
和之國要變天了!
事實上,今天中午裁決司這殘忍的處刑和突如其來的發佈會對於普通人而言頂多是讓人發懵發愣,無所適從。
但對於和之國上層的大人物而言,很多新東京排名前列的財閥世家內心真是震動不安。
在極短的時間裏,這些大財閥們就幾乎同一時間紛紛作出了短期內轉移一部分資產到境外的果斷決定。
狡兔三窟。
目前哪怕還僅僅是裁決司撤離了和之國,但裁決司作爲世界政府的直屬執行機構,沒有人會覺得這背後沒有世界政府的影子和意志。
六月份的世界會議在即,到時候,一旦和之國被投票踢出聯盟國,坐落在東海之畔的這個彈丸小國在這個世界的任何一方勢力眼中都是一塊新鮮肥美的肥肉。
北邊剛剛解體的如今在各方勢力爭奪下戰亂不斷沙亞什大公國,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鑑。
所有對於這些精明的財閥家族來說,不可能不早做打算。
然而財閥的資產可以轉移,哪怕和之國真成了下一個沙亞什大公國,只要有錢,他們換個國家也能生存。
但是對於將自己所有資本和心血都孤注一擲在這個國家的政客就不一樣了。
猶記得今天早上的時候,大發雷霆的內閣總理大臣東森河谷好不容易纔被第三偵查組的組長木村白拓安撫下有些失控的情緒,祈禱着一切都朝着好的方面發展。
至少不要太壞。
可時間到了中午,這兩個接連從櫻田門外和裁決司官邸大樓外傳回來的消息。
卻宛如一記左右組合拳,瞬間將東森河谷整個人都打了七葷八素!
彭!
清脆的碎裂聲從辦公室傳來!
在門口值班警衛匆匆進來的瞬間,眼睛充血的內閣總理大臣東森河谷,幾乎憤怒咆孝地衝着外面的警衛低沉地吼道:
“打電話!現在就給我打電話給警視廳轉接三組!”
警衛被吼得一懵,他擔任過兩任總理大臣的貼身警衛,對於新任總理大臣東森河谷很有好感。
在他印象中“我們的總理大臣”每天上班時臉上都掛着堅韌蓬勃的微笑,待人接物親和無比,面對權貴和黑暗又嫉惡如仇!
永遠站親切藹然。
永遠地站在民衆身邊。
從未想到,有一天會在東森河谷的臉上看到如此憤怒失態的神情,宛如一頭咆孝的野獸。
他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可是”
“沒什麼可是!一定要給我聯繫上他!現在!馬上!”
警衛終於完全回來回過神來,低下頭避開這個平日裏溫和親切的男人那憤怒的視線,趕緊彙報道,“剛剛有您的來電,是警視廳第三偵查組組長辦公室。”
主動打來了?
東森河谷頓時一愣,心中更是涌起一種難言的憤怒和荒謬。
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在收到消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後的失態,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艱難地說道,“好的,那就麻煩你現在轉接進來。”
“是!”
片刻後,電話就接了進來。
經過剛剛的失態,東森河谷終於平復下起伏的心情,但接通電話後開口的第一句卻依舊難言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