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被十幾艘戰船撞擊的和之國戰船搖晃了一下,船艙裏某個部位赤紅的光芒一閃,右側放的船體被炸出了一個豁口,火焰瞬間猛地朝着外面噴吐而出,旋即猛地一斂又倒捲了回去。
大雨中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頭頂NHK的電視臺直升機往上拉了一段高度保證安全距離,高速旋轉的螺旋槳切碎了雲層下的暴雨潑灑出一個圓弧,坐在直升機艙門口綁着安全帶的攝像師拉近了焦距。
被對焦的鏡頭下,依稀可以看到燃燒着火焰正在緩緩傾斜下沉的船體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在剛剛那次衝擊中被爆炸波及的屍體,暴雨沖刷着他們二十歲出頭的年輕面龐上的血污。
在幾十分鐘之前,這些年輕人互相之間還閒聊着結束這次北海的例行巡視,回去後該陪家人帶孩子去哪玩,來補償他們年三十的未能回家團圓的缺憾。
而現在,
一切都結束了。
NHK電視臺的晨間新聞記者忠實的將這一幕通過信號傳輸到了千家萬戶的電視屏幕中,看着這些血腥殘酷的真實畫面,和之國無數坐在電視前的觀衆都經歷了從愕然到震驚,從沉默到憤怒的過程...
斜裏郡,小清水町。
坐在電視前的被爐裏,和小豆丁東野雪乃一起拆紅包數錢的西丸未梨不知何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雙澄澈的大眼睛緊緊盯着電視畫面,小臉看上去微微有些蒼白,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往事。
越是珍貴的東西...
就容易抓不住嗎?
小豆丁東野雪乃雖然平日裏大大咧咧的,但這會兒也察覺到了不對。
她偷偷了看了眼西丸未梨的小臉,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說道,“放心,德川叔叔那麼厲害,一定會沒事的。”
西丸未梨聽到聲音,轉頭看了東野雪乃一樣,抽了抽小巧的鼻翼,精緻的小臉上露出了笑容,用力了點了點頭。
“當時會沒事的,爸爸還說回來會接我出去玩呢,他說話算話!從來沒騙過我的。”
她這樣說道。
......
同一時間,根式海峽以北遇襲的海面再往東一些。
一艘掛着黑龍旗的骷髏船行駛在海面上,船頭站着一個身穿會有地獄曼陀羅紫色紫色大衣的男人,手裏捏着煙管,視線眺望着遠方漫無邊際的海面。
作爲坂本之龍海賊團的總大將,坂本尊無疑肩負着這個海賊團的漂泊的命運,日積月累,肩上壓力可想而知。
只是這個男人棱角分明的俊逸臉龐上,永遠掛着溫潤如春風的笑意,讓人光是看到心中就會涌起一種心安的感覺。
也正因爲如此,哪怕是在逃避裁決司審判官追殺的逃亡途中,坂本之龍海賊團船上依舊歡聲笑語不斷,昨晚除夜甚至還舉辦了一場【紅藍歌合戰】。
每當這個時候,坂本尊便像此時這般斜靠在船頭託着下巴,另一隻手百無聊賴地捏着煙管,靜靜地含笑看着船上的歡笑的船員。
這時,一把傘出現在了他的頭頂。
坂本之龍海賊團的第八番隊隊長花見琉璃穿着傳統的和服,撐着一把花傘擋在了坂本尊的頭頂,溫柔婉約地朝着他笑了笑。
坂本尊敲了敲菸斗,笑吟吟地問道:
“琉璃,你覺得我們擺脫如今這種困境的出路在哪裏?要不要一起離開和之國,離開東海,去南海度度假?”
花見琉璃柔柔一笑,“總大將在哪裏,哪裏就是我們的出路。”
坂本尊聞言有些莞爾。
這幫傢伙果然還是那麼相信自己啊。
這時,花見琉璃忽然說道,“對了,大將,我剛剛看到和之國的新聞,今天早上和我們交易的和之國船隻似乎在巡視的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坂本尊不由蹙眉問,幾乎下意識的,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面容剛毅總是不苟言笑的男人。
“好像是遭遇了疑似海賊的不明團伙的偷襲,第三偵查組的組長德川慄虎所在船隻已經被撞毀就要沉沒了。”花見琉璃說道。
坂本尊聞言沉默了片刻。
下一秒,他突然開口道,“告訴駕駛室的青天目,從現在開始調轉返航,返回交易的地點繼續往北行駛。”
花見琉璃聞言不由微微一愣。
但看着坂本尊逐漸斂去笑意的臉頰,她趕緊微微俯身,低頭應聲道,“是,妾身這就去通知青天目。”
.....
NHK電視臺的新聞直播畫面中。
凝視着那個鏡頭下漫天大雨中孤身一人踏上敵方黑色戰船厚重的身影,衆人無端嗅到了一絲冷厲肅殺的氣味。
那種氣味名叫“復仇”。
此時,就連那些黑色戰船上的黎明革命軍也看出來了端倪,眸孔不由驟然一縮,心中涌起一種震撼和荒謬的錯覺。
似乎在這個男人眼中。
這一刻不是他們包圍了他,
而是他一個人,
包圍了他們所有人...
偏偏就是這樣荒謬的畫面,落在衆人眼中,卻莫名地給人一種強烈無比的危機感,禁不住紛紛後退了半步。
而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後方那艘巨大的黑色獨角戰艦上高高躍起,倏然一下子砸落在了德川慄虎所在的黑船之上。
西爾勒.喬穿着黑色的斗篷,沐浴在暴雨之中,斗篷的陰影下一道目光直直地注視着對面的德川慄虎。
咔擦—!
德川慄虎隨手從身上的藏青色防風衣上扯下了一截布條,又從中間一分爲二,垂下頭一道一道地認真將其纏繞着手掌上,雨水淋溼的布條表面微微沁出些許暗紅色。
顯然,剛剛用一雙鐵拳轟飛紮昆的金剛對他來說並非沒有損傷。
不過德川慄虎卻活動了下手掌,微微擡頭凝視着那個斗篷下的身影說道,“我剛剛有問過,可不可以談談,不過現在,我想沒必要了。”
“的確沒必要了。”
大雨中,黎明革命軍北部軍軍長西爾勒低頭看着腳下甲板上濺起的積水,語氣不輕不重地說道,“如果你是想拖延時間等待救援的話,那麼我勸你別白費力氣了。”
“我沒想過支援,但是不是白費力氣,總要打過了才知道。”德川慄虎左手架在前方,右手緩緩收於腰側,深深地吸了口氣。
下一剎,他的身形逐漸拔高,比此前更加凝練的金光一層一層地從身體的表面溢出,被布條裹住的雙拳也散發出淡淡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