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至少七十二小時，三天？”
佈教授就像算命的先生一樣掐着手指說。
絞索已經套在每個人的脖子上。全樓死亡只是時間問題。一直有點懵懂地坐在椅子上的蕭涵臉色有點變了。
“這時候不應該爭分奪秒嗎？爲什麼你們的探索隊要花八個小時纔出發？”
她是行動派，不是坐等派。
“可愛的青芒小姐，今天早上九點十五分，已經有人出去過了哦。”
看到提問的是女孩，老頭一改怕死的模樣，換了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眯着眼回答說：
“千萬不要隨便出去啊。外面很不安全。出去過的人全部死了，生化實驗室正在對他們進行屍檢。”
然後他又伸出一根枯枝般的手指放到嘴前“噓”了一聲，補充說：
“消息暫時保密，千萬不要說出去，否則會把大家嚇壞的吧。”
“死了？”
以殺異能恐怖分子爲職業的蕭涵當然不會被嚇着。但孟飛多少有點心有餘季。他剛剛在一樓可是考慮過要不要直接衝出去的。
“對，都是窒息而死。”
“因爲外面空氣有毒？所以你才讓他們用膠帶封閉窗戶上的縫隙？”
孟飛想起在來的路上，在消防通道的樓梯間，他看到工人們在封窗戶。
“你猜對了。
“我們提取了房子外面的空氣樣本，發現裏邊充斥着測不出成分的混合有毒氣體，而且成分中沒有氧氣。”
“沒有氧氣？！”
毒圈……而且包圍着大樓。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破解空間的遊戲。這是不斷縮小的死亡毒圈！
空氣是無孔不入的。雖然說大樓內的空氣依然正常，但遲早也會被外面的不明毒氣滲透進來。
“只用膠帶把窗縫封起來有什麼用？先不說能不能封死，就算真封死了，只要大樓裏的氧氣耗盡，所有人還是一樣會死？”
“嗯，這個你放心。”
老頭兒搔了搔滿頭混亂的白髮。
“外面的有毒氣體必須有一定的濃度纔有殺傷力。而大樓內的空間也還算大，空氣的儲量很可觀。
“經過我的精確計算，從現在開始的七十小時內，大樓內的空氣質量可以維持人體正常所需。
“七十二小時後，大樓內二氧化碳濃度大約2%，不明有毒氣體成分達到5%。
“那時所有人才會全體死亡。”
“才？”
孟飛想讓他清醒一點。
“我們只有三天時間可活了！”
“不要慌，小夥子。在任何時候，慌亂和狂暴都是沒有好處的。”
佈教授用老成持重的語氣教育急躁的年輕人。
“很快探索隊就將穿上防護服，帶上氧氣瓶和呼吸面具出去尋找出路。只是這些裝備的準備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今天下午五點，他們可以準時出發。只要他們能找到出口，我們也就可以通過考驗而倖存。”
很快……就……
孟飛覺得饕餮語中的這個句式真是扯蛋，說很快就死還差不多。
“你們根本不用着急。有時間還不如幫我找找不見的芯片。”
老頭又開始拿起了粉筆。
孟飛他的“掃描”技能把老頭的實驗室通通掃描了一遍，沒有老頭要找的芯片。但就算找到了芯片也不會有什麼卵用。
據老頭說，芯片上存着“萬物宮殿”的根權限登錄密鑰。但空算機安裝在危月國松露鎮的核棺內，離着這裏幾千公里呢。
就算找到了芯片，沒法離開這座被毒氣包圍的大樓去往核棺，那又有什麼用？
換句話說，只有通過“考驗”回到正常的世界中，那個芯片纔有發揮作用的可能。
但如果脫離了這系列“空間遊戲”的控制，孟飛的第一想法是趕緊買機票回青芒，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什麼芯片與我何干？
看着老頭還在認真地畫格子，並在每個確認過的格子上打上勾，孟飛決定不在這傻老頭兒這裏浪費時間。他拉了一把蕭涵示意走人。
蕭涵友好地低頭給趴在地上的佈教授揮了揮手告別。
沒想到教授眼珠一轉，又跪了起來，眯起圍滿了皺紋的眼，用充滿了僵硬的神虎味道的饕餮語微笑着說道：
“這位可愛的青芒小姐，你不是本所的研究生吧？你是來陪讀的？
“我這裏正缺少一個貼身助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呢？我可以幫你轉工作簽證，甚至西洲藍卡的哦。”
貼身……
孟飛的饕餮語聽力不行，這個單詞倒聽得格外清晰。
西洲的陪讀簽證禁止在西洲合法工作，甚至讀書都不行，所以只有有錢人才“陪”得起。
一般家境的人用陪讀簽證出來，如果想要繼續學業或找工作維持生計，就得付出巨大代價去轉簽證。
如果有鸚鵡螺研究所所長提供的這種機會，普通人肯定是趨之若鶩。可惜的是這對青芒國家異能部高級特工妹子來說毫無吸引力。
“雖然我不需要，但還是謝謝您哦。”
蕭涵像和幼兒園小朋友告別的阿姨一樣愉快地老頭兒告別，然後一扭頭，腦後的秀髮就像女士轉身時的裙襬那樣一飄，跟着孟飛走了。
房間裏頓時顯得空蕩蕩的。老頭兒自尊受到了打擊，忍不住不愉快地“嘖嘖”了兩聲。這時他的電腦屏幕上跳出了一封郵件。
郵件最開頭是一個穿着灰紫色瑜加服，有着驚人凸凹的身材、飄逸長髮和白皙面容的女人的照片。
她的五官位置在青芒人的眼光中看來有點違和，但在西洲人看來不是大問題，還挺切合布朗格教授的審美。
“尊敬的教授：
“我之前在青梅大學從事人工智能方面的研究，在張氏智能胚胎的研究方面有幾篇論文發表。”
這裏是長長的論文列表。
“能夠進入您的研究所研究和學習，是我有生以來最大的榮耀。我絕不會辜負您和研究所對於我的信任和期待。
“今天我從人事專員蘇姐那裏瞭解到，您正在招聘一名實驗助理。我覺得我非常適合這份工作。
“我多年來從事人工智能方面的實驗，有着豐富的經驗。我工作非常細心。當然更重要的是溝通方面，我是個非常善解人衣女孩。
“懇請您給我一次呈現的機會。
“不好意思，因爲太過激動，我無法選擇合適的尊稱和敬語。但請您接受我用幾句青芒的詩詞表達我的感受。
“雲山蒼蒼，
“江水泱泱。
“先生之風，
“山高水長。
“您忠實的學生，米蓉。”
內容主體是用神虎語，雖有少量的錯別字，但整體寫得非常認真。後面的詩詞則用了優美如畫的青芒文字，附加神虎語的解釋說明。
佈教授感覺如沐春風。他讀完了郵件，又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郵件開頭的大幅高清照片，就拿起了電話。
正在這時，他忽然覺得對落款上“米蓉”這個名字有點兒熟悉。這個誰？哪裏出現過？論文上署過名？
關鍵這個名字讓他聯想到另一個人。青梅大學的年輕天才夫婦？張峯？米蓉？這不是那個剛走的年輕人的老婆嗎？
他握着電話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